其實不用丹珠安排,當發現異常情況之後,斥候負責人早就安排人手出營去探查了。


    吐蕃大營距離城北不遠,斥候又知道軍情緊急,不要命一樣狂奔,很快就迴來了。


    “城北何處發生戰鬥?”巫哲問道。


    “迴先生,是寶兒山!”斥候答道。


    “金鋒真是好手段啊!”巫哲看著北方,哀歎道。


    他以為俘虜暴亂就是金鋒的目標,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金鋒還有後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狠招。


    寶兒山距離西川府城六裏,是從西川北上的必經之路。


    西川城南又是一條河,護城河的水就是從那條河流走,最終匯入金馬河。


    不用派斥候去看,巫哲也知道那條河上的橋已經被金鋒拆了。


    也就是說,金鋒拿下寶兒山,就等於把吐蕃大軍徹底堵在了城西這一片地方。


    最要命是,寶兒山守軍不多,隻有五百人。


    不是丹珠不重視寶兒山,而是因為他總共就帶來兩萬人,還在帽兒山損失五千,隻剩下一萬五。


    而西川城周邊需要派人鎮守的要地實在太多了,一萬五千人,根本不可能兼顧所有。


    每個地方隻能派遣幾百人。


    按照丹珠和巫哲的推測,就算金鋒派人去打,幾百久經沙場的老兵也絕對可以抵擋一陣。


    這個時間足夠他們從大營派騎兵去救援了。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金鋒先策劃俘虜奪了軍馬營。


    巫哲這些年跟著丹珠打了不少仗,現在並不是他麵臨過的最危險形勢,所以很快冷靜下來,向斥候問道:“敵人有多少人?看清番號了嗎?”


    “有兩支隊伍的旗子,一個是長信軍,一個是安興軍!”斥候答道:“屬下還沒來得及靠近,隊長就讓我迴來報告,所以不知道敵人的詳細數目,但是從火把數量上來看,至少超過五千人!”


    “五千人?!”巫哲眼睛微微眯起。


    寶兒山守軍五百人,就算再能打,也打不過十倍敵人吧?


    巫哲此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轉頭看向丹珠,輕聲說道:“將軍……”


    丹珠也是老將了,揉了揉額頭,長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準備說話,之前離開的親衛迴來了。


    手裏捧著他的戰刀,後邊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小兵。


    托盤上有個西瓜一樣的東西,雖然蓋了一層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麽。


    “壞了!”


    巫哲心頭一驚,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親衛。


    讓你去砍慈吉,你砍了不就行了?


    還把腦袋端過來幹什麽?


    別人不知道丹珠和慈吉的感情,巫哲還能不知道嗎?


    這不是故意刺激丹珠嗎?


    果然,丹珠看了一眼托盤,胸口劇烈起伏起來。


    一把從親衛手中接過佩刀,冷聲說道:“傳令下去,讓一旗、二旗、三旗立刻集合!”


    雖然聲音不算很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從他話中聽出憤怒。


    傳完命令,丹珠便轉身進了大帳,命令親衛給他穿盔甲。


    巫哲趕緊跟著進帳。


    丹珠不等巫哲說話,搶先說道:“先生,寶兒山不容有失,否則我大營左翼危矣,所以請您不要勸我!”


    “我自然知道寶兒山不容有失,也知道你現在很憤怒,我不是來阻攔將軍出兵的,隻是想勸將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巫哲說道:“將軍你是大軍的主心骨,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有個閃失,大軍如何是好?”


    “我帶著三旗吐蕃男兒,憑大康這些慫蛋,誰能奈我何?”


    丹珠一邊示意親衛給他穿甲,一邊賭氣似的說道。


    “安興軍來自綿州,不足為慮,但是長信軍和金鋒頗有淵源,探子說前段時間跟著金鋒手下的張涼在廣元剿匪很長時間,手裏肯定有重弩和投石車,如今又是黑夜,萬一他們在暗中放冷箭,將軍如何防得住?”


    巫哲說道:“何況大營還需要將軍你坐鎮,否則再有情況,誰來拿主意?”


    “還能有什麽情況比寶兒山更重要?”丹珠扣著扣子問道。


    話音剛落,一個親衛跑了進來:“將軍,大康人又從大蟒坡下來了!”


    丹珠正憋了一肚子火,不好向巫哲發,親衛算是正好撞到了槍口上,被丹珠一腳踹在胸口,直接被踹得飛出營帳。


    “這種小事還用來跟我說嗎?”丹珠咆哮道:“讓巡邏兵把他們宰了!”


    丹珠也是高手,親衛被一腳踹得吐血,卻還是爬起來說道:“將軍,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下來了很多大康人,正在結陣!”


    “他們是想襲營嗎?太好了,省得我去找他們了!”


    慈吉的死,對於丹珠的刺激太大了,此時已經有些失去理智,根本不管之前的命令,直接又喊道:“擂鼓,集結所有人,圍攻大蟒坡!”


    巫哲一看事情要失去控製,直接對著丹珠扇了一巴掌:“冷靜!”


    親衛趕緊低下腦袋,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丹珠也被巫哲一巴掌打傻了。


    愣了好大一會兒才迴神。


    但是他並沒有發怒,反而對著巫哲躬身行了一禮:“多謝先生!”


    作為老將,丹珠知道巫哲是對的。


    他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任由自己胡來的話,很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巫哲看他這樣,才終於放心,擺手說道:“將軍,此時情況不清,不宜妄動,還是先把情況都摸清楚,再決定怎麽做吧。”


    “先生說的有理!”


    丹珠迴頭看了一眼托盤,剛準備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丹珠也顧不上安排慈吉的腦袋了,趕緊跟著巫哲走出大帳。


    西方的大蟒坡上,一道道流光衝天而起,然後在空中炸開,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最近一段時間,鏢師沒少用閃光彈折騰吐蕃守夜士兵。


    古人愚昧,遇到不理解的事物,就喜歡往迷信上扯。


    吐蕃大營中早就開始有人議論,神光大仙顯靈了,但是卻沒有保佑他們,而是去保佑了大蟒坡的敵人了。


    不過也有人認為神光大仙發出的是七彩光,大蟒坡隻有白光,不是真的神光大仙。


    現在好了,七彩光來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吐蕃士兵跪伏在地上,衝著西方的大蟒坡磕頭。


    嘴裏還念叨著:“神光大仙顯靈啦!神光大仙顯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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