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出生於普通農夫之家,自己最深刻的兒時記憶,是跟隨父母在地裏幹活時,父親用一隻手使鋤頭幹活的情景。


    父親其他地方都健全,唯獨與眾不同之處是他隻有一條胳膊,何超和兩個弟兄聽母親和鄰居們說,父親的那條胳膊是打獵時被虎咬去的。


    直到何超八歲那年,他有一次和小夥伴打架把別人打傷後,父親脫下衣服讓弟兄三人看了自己沒有胳膊的右肩。


    弟兄三人驚訝地看著父親右邊這空蕩蕩的肩膀,問咬斷他胳膊的老虎還在不在,他們三人長大後一定去殺了那隻虎。


    父親這才告訴他們真相,原來,父親的胳膊不是被虎咬去的,而是被人砍掉的。


    父親曾經是個遊俠,在一次行俠仗義救了一位弱女子之後,被人報複遭到八個人的圍攻,寡不敵眾被砍下右胳膊後僥幸逃脫。


    逃脫後的父親帶著那位被他救下的女子背井離鄉在現居之地成了家,這位女子就是他們的母親。


    父親發現何超有習武的天分,於是開始教他習武並在他十一歲時把他送進大書法家王羲之的書院學習。


    他在書院時刻苦學文習武,從眾多師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蘭亭華士並加入黑土社,以文武全優的成績深得王羲之喜愛。


    在古壺率領的軍隊與天長高強的戰爭中,他奉社長之命率隊前往參戰增援,帶領夥伴憑借“永字大合”陣法,於強敵群中取了幾個將領的頭顱,後又活捉了高強,為黑土社、為社長立了大功。


    如今,身為黑匣子的“匣長”,他謹遵社長之命,要鼎力協助大都督古壺完成“一統天下”的使命,這也是黑土社的大業目標。


    他與古壺曾多次接觸與合作,當年幫助古壺剿滅蟬族之時,他就知道古壺是個了不起的怪傑大才。


    此人胸懷家國,心係黎民,他慶幸自己能跟著王羲之和古壺這樣的人,跟著他們幹事心裏敞亮、痛快!


    此次他要做的事,就是前往正洋國的榮商城,刺探天長國欽差特使中書令彭一大與正洋、安元兩國特使秘密會晤的具體內容。


    數日後,何超一行到達了大寧國與正洋國的邊境,在大寧國這邊用民鑫商社的錢票購買了一應物資車馬,於是三十多人的武士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十多人變成了一支經營前往正洋國購買珍珠、珊瑚等的商隊。


    另一部分變身裝扮成和尚、道士、遊俠、雜耍之人、流浪乞討之人等,沿商道過境行了兩天,便到了榮商城。


    何超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繁華的海濱之城,此處的風土人情自與大寧內地大有不同,不過好在這榮商城匯聚四方商客,人多而雜。


    除了商人,其他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也都能見到,他們這一商隊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引人注目之處。


    何超帶領的商隊選擇了一家大客棧住下,其他人則或一人,或二三人結伴,各自尋找去處。


    事先都約定好了聯絡方式,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從不同的地方尋找一個共同的目標——彭一大和另兩國特使會晤的地點和時間。


    三天後,匯集各路消息,何超得出一個判斷,會晤地點應該就在榮商城最大的客棧——“榮天客棧”。


    因為榮天客棧最好的三套客房在同一天,被同一名正洋國“富商”預訂了,同時預訂下的餐飲,還有具有鮮明特色的正洋菜、天長菜和安元菜。


    這無疑是說這位正洋國富商邀請重要的天長國和安元國客人,而這位富商,被何超一位手下看出了破綻。


    這位裝扮成乞丐的手下,假裝被人驅趕,撞到了這位富商身上,偷看到了富商藏在外衣下腰間的腰牌,那是正洋國朝廷重臣才有的腰牌。


    由此,何超確認會晤地點就在榮天客棧,但是,具體的會晤房間和具體的時間還不知道,這隻能親自入住榮天客棧才有可能刺探到。


    隨後,何超一行到了榮天客棧住下,守株待兔,他帶著兩個“高級夥計”住一間,另外幾個“低級夥計”和“車夫”“馬夫”分住幾他幾間。


    他們在屋外“明看”,或者在房間內用千裏眼偷窺,日夜盯住進出的客人。


    終於在等待的第三天上,何超從千裏眼裏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天長國中書令,彭一大。


    他之前並沒直接見過彭一大,可是,社長王羲之前幾年去天長國參加書法大會時,與彭一大打過交道。


    黑土社的畫師根據社長的描述,畫出了彭一大的肖像,這肖像何超就帶在身上,他已經看了無數遍。


    當這張麵孔出現在他的千裏眼中時,雖然彭一大也是富商打扮,帶著一行夥計,可何超肯定他認出來了。


    沒錯,這正是彭一大!他正走進客棧大門。


    彭一大剛進客棧大門,便有一位客棧夥計上前,恭敬地問:“請問貴客要住清雅之居,還是住豪奢之居?”


    彭一大搖著扇子,看著夥計說:“清雅之居明耳目。”


    夥計用衣袖擦擦脖頸處的汗,說:“豪奢之居費心脾。”


    彭一大笑了,沒錯,這正是正洋國特使陳濤的人,這兩句事先約定好的暗語是他自己創作的,一字不差。


    “貴客這邊請!”


    彭一大一行跟著夥計來到客棧後花園,隻見園中有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人正在樹下舞劍。


    彭一大雖然不懂劍法招術,可他看得出來,此人動作嫻熟而連貫,如行雲流水,應該就是正洋國特使,執掌正洋國朝廷機密的門下省侍中陳濤,據說此人文武雙全,是此次會晤的東道主。


    帶彭一大來的夥計跑上前跟中年人耳語幾句,中年人放下劍大步迎上前來拱手道:“正洋國魚商陳掌櫃見過天長國皮貨商彭掌櫃,彭掌櫃近來生意可好?”


    這也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語,彭一大拱手迴道:“天道不好,草長得不好,牛馬羊都瘦,生意不好做啊!”這句暗語的真正含義是,天長、正洋和安元三國的日子都不好過。


    “哈哈哈!”陳濤笑道,“天道也是可以改的嘛。”


    這就全都對上了,兩人都確認了對方身份。


    陳濤:“彭掌櫃,遠道而來,辛苦了,住處已經準備好,請先隨夥計前往入住,稍後為彭掌櫃接風洗塵。”


    彭一大一行在夥計的帶領下住進客棧的一個小四合院,他單獨一間,隨從四間,房間窗明幾淨,彭一大很滿意,一路勞頓,他洗了澡後,小睡了一個時辰。


    下午,陳濤在他所住的四合院中款待彭一大。


    正值夏暑,酒宴便擺在院井中,院中雖無樹,落日偏西,陽光早已照不到院井中央,也還涼爽,旁邊的大石水缸和四周屋簷下的盆栽花草也能給人一絲清涼。


    彭一大與陳濤相對而坐,隨從擺好酒菜後,一番寒暄,酒過一巡,陳濤開始說正事。


    “彭大人,天長地廣人多,兵強馬壯,還必須聯合我正洋和安元兩個小國共同對付大寧嗎?”


    “唉!”彭一大歎口氣搖搖頭,“現在而今眼目下,火都燒到眉毛了,陳大人還中質疑聯合對抗大寧的必要性。”


    “難道陳大人要等到兵臨城下刀架在脖子上了才醒悟?之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怎麽現在還在說這種話?”


    陳濤忙拱手道:“彭大人誤會,我不是質疑此次會晤的必要性,而是覺得我們正洋國小,怕幫不上天長多大的忙。”


    “錯!”彭一大大聲說,手掌朝陳濤一推阻止他繼續往下說。“陳大人誤會了,這不是幫我天長國的忙,而是幫你們正洋國自己。”


    “試想,如果大寧滅了天長,古壺能看著你們正洋國和安元國在一旁高枕無憂地過舒坦日子?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天長雖強,可古壺這個人神出鬼沒,難以琢磨,說不定他先滅了你們兩個小國,過個十年八年,實力更強大了,再來對付我天長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陳濤臉色大變:“彭大人所言甚是,所以我們才請彭大人來商議對策嘛,等安元國特使一到,我們三方就正式會晤,找出一個對付大寧的辦法來,來來來,先喝酒,吃菜吃菜。”


    陳濤說著給彭一大夾菜。


    彭一大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微笑著看著陳濤,心中卻對其嗤之以鼻,這個陳濤,看上去風度翩翩,卻原來是個疑心甚重,小肚雞腸之人,對我天長既疑又怕又想依靠,他不由得對此次會晤的前景感到悲觀。


    自從古壺大敗高強又占領了天長一大片國土以來,天長朝廷從上到下,甚至包括皇上本人,都被一片悲觀之氣籠罩。


    身為總領朝政的中書令,他擺事實講道理,向皇上進言獻策,終於讓皇上重新振作起來,可是,除了武將還能吼幾句硬話,朝中一眾文臣談古壺色變,有些人沉迷於麻將不能自拔。


    當今大寧皇上,之前作為人質的五皇子和其總管黃安等人逃跑之後,彭一大才明白,一切都早在古壺的算計之中,麻將那玩意兒就是古壺讓黃安傳到天長朝廷的一壺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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