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壺一看,是兩名州府衙門的差役。


    “刺史大人!”差役下馬稟報道,“稟大人,府衙來了朝廷欽差,別駕葉大人派我們來請大人立即迴府衙議事。”


    “朝廷欽差?”古壺驚問,“什麽欽差?來幹什麽的?”


    差役:“小人不知,我們隻奉命請大人迴府。”


    古壺想起上午從千裏眼裏看見的那隊人馬,應該就是欽差一行,一絲不祥之雲罩上心頭。


    “迴府!”古壺叫了一聲,率先上馬,一行四人急馳而去。


    急急迴到府衙門口時,已是黃昏時分,古壺看見別駕從事葉誌宏正在門口來迴踱著步,顯然是正在焦急地等他。


    古壺把馬韁交給侯戈,整整衣服,不慌不忙地走過去:“葉大人,本刺史外出巡視,把一應例行事務交與你,怎麽一日不到你就——”


    “唉呀呀,我的古大人!”葉誌宏急急地奔過來,朝古壺拱拱手小聲道,“欽差駕到,大事當前,我不得不請迴古大人。”


    “欽差是誰?有何大事?”古壺板著臉問。


    葉誌宏:“五兵尚書何立群何大人,奉旨巡察北方三州政事,督察百官,這可是頭等大事。何大人進府來,不見你古大人,開口已經就給你定了一罪,擅離職守,你快進去見何大人吧。”


    “擅離職守?哼!”古壺冷冷一笑,大步朝府裏走去。


    古壺先迴後院,不慌不忙地吃了飯洗了澡換上官服,應對之法也想好了,這才不急不緩地朝偏院何立群住的地方走去。


    “站住!什麽人?”偏院門口守門的侍衛大聲喝道。


    “大定州刺史古壺,拜見欽差大人,煩請通報。”古壺高聲喊道。


    “刺史古壺?”侍衛怔了怔,“古大人稍候。”


    侍衛進去一會兒後出來說:“古大人,何大人暫時不在府中,請古大人不要走開,就在此等候,何大人迴府,立即請古大人進去參見。”


    古壺一愣:“暫時不在府中,何大人去了何處,何時迴來?”


    “無可奉告,古大人不必多問,等著便是!”侍衛不耐煩地說。


    “古壺遵命!”古壺又扯起嗓子高喊了一聲,他是要故意讓裏麵的人聽見。


    他猜測何立群肯定就在裏麵,編個理由讓他等候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也是抬高欽差的架子,喜歡當官的人都喜歡這麽幹,架子要高,麵子要大。


    何立群當年與康王爺結親,後因所謂間諜盜文一事誣陷康王爺和王右軍,可見這是個小人。


    那間謀案因古壺找到婢女和文書,還了康王爺和王右軍清白,康王爺怒而退婚,何立群心中必然對康王爺心生怨恨。


    霞郡主嫁給我這“賤奴”而沒嫁進何家,何家定認為這是對其高門大戶的羞辱,再加上古壺此前把富源莊園莊主,何立群的親家法辦。


    這些仇恨全部加起來,古壺想何立群一定已將他恨之入骨,此時好不容易逮住個冠冕堂皇的報複機會,何大人豈會放過?


    哼,不做虧心事,豈怕你這老鬼來敲門,本刺史這迴就陪你老家夥玩玩。


    等就等,看誰熬得過誰!


    古壺想到這裏,朝四下看了看,正看見一個府衙差役從屋簷下路過,他把這差衙叫過來,如此一般吩咐,差役大步離去。


    沒一會兒,那差衙給古壺帶來三樣東西,一把劍,一支蕭,一個小凳。


    古壺便在偏院大門前旁若無人地舞起劍來。


    這幾年來,數次與石誠交流,向石誠請教,他的劍術已大有進步,幾個關鍵的防守和進攻招數已練得純熟,如果再用上他那閃電般的移步換形法,不說天下無敵,一流劍客還是算得上的。


    古壺的劍法把守門的兩個何欽差的侍衛看得一愣一愣的。


    練出了一身毛毛細汗,古壺便坐在凳上吹起蕭來,除了那首他百吹不厭的《你在他鄉還好嗎》,他又吹了其他喜歡的樂曲,有憂傷的,有歡快的,有“那個世界的”,有“這個世界的。”


    古壺的蕭聲時而如訴如泣,時而如水如風,時而金戈鐵馬,蕭聲在府衙的夜空中盤桓縈繞,那兩個侍衛聽得呆若木雞。


    蕭吹累了又練劍,劍練累了又吹蕭,一張一弛有文有武。


    時間如水般流過,不知不覺兩個多時辰過去,時已至夜半。


    “哈哈——古大人好雅興啊!”一個人擊著掌從門裏出來。


    古壺一看,風燈光下,身著官服者,正是何立群。


    古壺收起蕭和劍,交給早就聞蕭聲而來立在角落裏的侯戈。


    古壺看了看何立群,突然向何立群奔跑過去,何立群嚇得連連後退。


    兩個侍衛驚得飛身上前,持劍攔住古壺,厲聲嗬斥:“大膽,敢襲擊欽差何大人?不要命了。”


    古壺忙站住,驚訝地問:“什麽?他是欽差何大人,你們剛才不是說欽差不在院內嗎?那此人是人還鬼?”


    何立群氣歪了臉:“大膽古壺,我就是欽差何立群,你不認識嗎?”


    “哦——原來是人,不是鬼,大定州刺史古壺,拜見欽差大人。”古壺上前施禮大聲說。


    何立群強壓下憤怒,微笑著打量著古壺:“古大人醫術、劍術、音律樣樣精通,真是個文武全才啊!”


    何立群說這話時,心裏湧起一股酸意,這小子確實不一般,言行古怪難以琢磨。


    剛才本想晾他一晾,讓他在門前靜候兩個時辰,殺殺其銳氣,不成想這小子又是舞劍又是吹蕭,玩得不亦樂乎,鬧得自己在裏麵坐臥不安,不得不露麵。


    此番來大定州之前,已經和司空烏天權私下會過麵,兩人都認為古壺不但是大寧政壇的攪屎棍,而且是個巨大的威脅。


    這個賤奴出身的家夥根本不把世族高門大戶放在眼裏,無論當縣令還是郡守乃至現在當刺史,他似乎專跟豪門大戶過不去,又是殺人又是沒收財產的。


    這家夥要是不除,日後可能把火燒到他們何氏烏氏頭上,兩人恨不得立即除之而後快。


    無奈這家夥軟硬不吃,還深受皇上器重,不好下手。


    此次皇上要派出兩名重臣作為欽差巡查南北,何立群在烏天權等一班老臣的舉薦下被任命為欽差巡查北方數州,這正是收拾古壺的大好機會,至少得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一點教訓,可不能錯過這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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