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古大人收下!請古大人收下!”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圍觀者也歡唿著喊道。


    “這——”古壺看這陣勢,不收是不行了,可收下這八車東西又如何處理,我吃得完?


    有了,他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古壺也站到車上大聲說:“鄉親們,這些東西,本郡守代表阪台郡府衙收下了,府衙會把這些東西,轉送給阪台城裏的流浪者和孤苦窮困者,本郡守代表這些流浪窮苦者謝謝橫頭裏的鄉親。”


    “府衙差役,立即把東西收進府衙,郡丞立即書寫張貼告示,三日之內登記受助者,把東西方發放下去。”


    “哦——郡守英明——郡守英明!”圍觀者再次鼓掌歡唿。


    差役收東西時,古壺問老者:“邢豐粟沒來?”


    “來了,剛才說內急找茅房去了。”老者說著四處張望,“來了來了,那不是嗎?”


    古壺一看,果然邢豐粟一路小跑來了。


    這天晚飯,古壺在後院招待邢豐粟和老者及另幾位橫頭裏人,叫文先生和邢影陪同。


    飯間聊天,古壺知道邢豐栗已經和本裏的一個姑娘成了親。


    談到橫頭裏的變化和現在的生機和豐裕,大家越聊越興奮。


    聊著聊著,古壺突然冒出一個主意,能解決多日來讓他犯難的事兒。


    古壺看看邢影,又看看邢豐粟,說:“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說。”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古壺問邢豐粟:“你已在橫頭裏成家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姐,她怎麽辦?”


    “這——”邢豐粟一下紅了臉,好一陣才局促地說:“我姐她——她是大人的人,由大人做主。”


    “錯!”古壺大喊了一聲,站起身,激動地說,“她不是我的人,她是她自己的人。世上之人均為人,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有,且隻有一個主人,這個主人就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誰也無權當別人的主人,像主宰牲口一樣主宰別人的一生!”


    “這——”所有人都看著古壺,目瞪口呆,一臉迷茫。


    他們從沒聽過如此大逆不道有違天倫的話,尤其是這話是從郡守如此大的高官口裏說出,這讓他們絕不敢相信,可他們又明明親眼看到了,親耳聽到了,這究竟是怎麽了?


    古壺發現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這番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眼前這幫人是無法理解的。


    “哦——我的意思是——”古壺的語氣緩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遞給邢影:“看看,這可是你的賣身契?”


    邢影捧著這張紙,兩手發顫,雙眼含淚,看著古壺點著頭。


    邢豐粟也看著這張紙說:“我沒胡說嘛,我姐是大人你的人!”


    古壺朝文先生點點頭,文先生起身過去,捧了一盞點亮的油燈過來。


    古壺從邢影手上拿過那張賣身契,毫不猶豫地伸向燈上火苗,點燃了它。


    待那紙全化為灰燼,古壺對邢影說:“現在,你是你自己的了,跟你弟弟去橫頭裏,種一份地,成一個家吧!”


    “大人!”邢豐粟起身就要給古壺下跪,古壺一把拉起他:“我不需要你這樣,隻需要你照顧好你姐。”


    “我知道,謝大人!”邢豐粟抹著眼淚說。


    邢影起身,平靜地朝古壺深深一躬,目光如一張白紙,什麽都看不出來。


    第二天,古壺和郡主送邢影離開時,邢影走到古壺麵前,指指自己腳旁的小狗三花,手心捧著一紙條給古壺:“大人郡主珍重!能把這小狗送給我嗎?”


    “可以,送你了,你也珍重,過好自己的日子。”古壺說,這話出口時,古壺覺得心頭一酸。


    這位幫了自己大忙,精心侍候了自己一年多的,像親姐妹一般關心自己的美麗女子就要離開自己了,怎能不心生傷感?


    邢影姐弟倆一起向古壺和郡主深深一躬,帶著三花轉身離去了。


    “你是不是因為我才故意放奴,讓她走的?”郡主看著古壺,拉拉他的衣角,調皮地小聲問。


    “真不是!”古壺說,“哪怕一隻螻蟻,也該有屬於它自己的一生,何況一個人?邢影雖啞,也該有她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


    “我沒怨你,我更敬你!你這樣人,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唯一一個被我找到了,我真幸運!”郡主看著古壺,深情地說。


    迴到自己屋後,郡主讓侍女關了門,把手伸給古壺,愁容滿麵地說:“古大夫,我不舒服,可能病了,你快給我瞧瞧。”


    “病了?”古壺驚得一下抓起郡主的手,號起脈來。


    “你號出了什麽病?”郡主直直地看著古壺,撲閃著兩眼問。


    古壺的心猛地跳了起來,是的,他號到了郡主的胎脈。


    他激動地說:“夫人,你——你要當娘了!”


    “我知道,夫君你要當爹了!”郡主說著“噗”一下笑出聲來。


    古壺先是一怔,繼而心中翻江倒海起來,我要當爹了?天啊!我竟然要在這個世界裏當爹了?


    這生下來的,是我的兒女後人呢?還是我的祖宗先人?


    這——這算什麽事兒?


    在即將為人父的期待和迷惘中,轉眼冬去春來。


    一年之計在於春,開春之際,古壺下文命令郡府和所屬各縣衙門,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員,其餘各級官吏,全部下到鄉間督促春播春耕,尤其是土豆的播種,不但要照種植手冊上的要求種植,而且每一戶土豆種植戶都要進行登記造冊。


    古壺也帶著侯戈和定伯微服巡視,一車兩馬,車上帶了醫箱藥箱,該行醫時得行醫。


    一路巡查,還算滿意,古壺欣慰地發現,土豆已呈星火燎原之勢,在很多地方播種,老百姓都盼著早日從土裏刨出那些奇怪的美味疙瘩。


    又一次來到了橫頭裏,看著地裏歡快地忙碌的男女老少,古壺又一次感慨不已。


    邢豐粟告訴古壺,每家每戶都把小半地用來種必需的糧食,大半用來種土豆,很多人家還新開墾了土地,種糧加狩獵,人人都說這日子會越過越好。


    “你姐怎麽樣?她尋到婆家了嗎?”古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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