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家?你有幾個家?”道長疑惑地看著古壺。


    古壺瞬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一個家,坐尿壩的家,怎麽?道長去過我家?”


    古壺對玄之道長的好奇之心又瞬間點燃,這老道,不僅關注我,連我家也關注到了?


    道長淡淡一笑,“老道雲遊四海,聽王右軍說你家在坐尿壩,路過時順便拜訪了令堂令兄,他們托我帶給你這家信,這信,厚實著呢。”


    古壺一接過這信,就知道這信中有千言萬語,母親和兄嫂、小妹、侄兒、還有族親及坐尿壩鄉親的麵孔;坐尿壩的山山水水等等,瞬間洪水般湧入他腦海。


    信還沒打開,淚已流兩行。


    玄之道長慈祥地看著古壺,拍拍他的肩,又坐到一旁看書去了。


    拭去淚水,古壺抽出了信,是兄長古能的字跡。


    “弟——”古壺一看到稱唿的這第一個字,眼裏又盈滿了淚水,仿佛兄長這一聲唿喚就在耳畔。


    朦朧淚眼中,古壺總算把信讀完,家人族人都安康,今年莊稼收成好,大家都豐衣足食。


    古能說,礦山鐵廠上也一切順利,盈利豐厚,說古壺要是需要用錢,隻需去信,他會派人送來。


    最後一頁,換了字跡,是娟秀的小字,古壺一看就是小妹古莉的字跡,小妹說她跟師父學到了許多學問,師父已在教她號脈了,她說她一定要當大寧頭號女大夫。


    在信的最後,小妹寫道:“二哥,我想你,家人族人鄉人都想你,盼你早歸。”這行字之後,是小妹畫的一個笑嘻嘻的嬰兒,旁邊寫著“侄兒”兩字。


    “嘿嘿!”古壺看著栩栩如生的可愛的大胖小子,笑出了聲。


    突然,一滴水滴濕了信紙,伸手一抹臉,滿掌淚水!


    “想家啦?”耳畔突然問話。


    古壺一側頭,玄之道長不知何時已站到自己身後。


    他看著道長點點頭,再拭拭臉:“道長見笑了。”


    道長輕輕拍拍古壺的肩:“草木皆有情,何況人乎?哪能笑你?”


    玄之道長從懷裏掏出一方有花紋,一邊有斷齒的銅牌遞給古壺:“你拿著這個,有需要用得著我那五十弟子時,你親自或派人持此牌來找魯掌櫃即可,他們隨時候命,你好自為之,老道告辭。”


    沒待古壺行禮致謝,玄之道長已出了門去,隻飄來一句話鑽進古壺耳裏:“逸才——逸才啊!哈哈哈——”


    玄之道長一出來,三名黑衣弟子便護衛著他從墨工坊後門離開,在濃濃的夜色中迴到早就包好的客棧。


    一進屋,道長就問:“你們倆跟我住這家客棧,其他人呢?安頓好了嗎?”


    黑衣弟子拱手道:“謹遵師命,其他四十多名師兄弟都按師父睥吩咐,分別扮成匠人或商人散居於橫頭縣城內外,有專人傳遞消息,但有事,不到小半個時辰便能聚攏。”


    道長:“好,夜深了,你們一人隨我住這屋聽命,兩人住隔壁,我還要寫些東西。”


    那兩弟子遵命出去了,留下的這弟子趕緊在桌上擺好紙墨。


    玄之道長給王右軍寫信。


    “受將軍之托,自春日於古壺上任途中與其晤談之後,貧道便去了古壺家人現居之地坐尿壩。”


    “見其礦山鐵廠經營之盛況,古氏族人及坐尿壩鄉人之安居樂業等,凡事皆為古壺之安排或照其意之行事,足見此人之才不僅是製作奇巧之物,乃有經世濟民之才也……


    “貧道已帶將軍之人進入橫頭縣,對古壺,隻言這五十人乃貧道弟子,他似信之。半時辰之前剛見其麵,遵將軍意授其銅牌。”


    “古剿戰蟬族之事,將軍隻暗中助其一臂之力,並不參與其籌謀。若此番古壺真能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剿滅蟬族,則足見其有安邦定國之才,也必能成為將軍黑土社之棟梁大才。”


    “貧道乃與世無爭之出世之人,一生遊走傳道,隻關注民生疾苦,度信道有德之人,不參與朝廷仕宦之爭,不牽涉江湖勢力之鬥。”


    “將軍關注古壺異才,貧道亦被此人之奇異而吸引,更因有幸與將軍為忘年之交,這才答應將軍所托暗觀其人,暗助其人之事。此等世俗之事,下不為例,貧道明日即離開橫頭縣這是非之地,雲遊天下去也。”


    玄之道長寫完信,封好交給屋內那後生說:“把這信交給你家將軍,當了幾日你們的師父,你們都是好後生,你等好自為之,老道明日去也,歇息吧。”


    玄之道長躺到床上,閉上眼睛,還在感歎道:“古壺啊古壺,逸才——逸才啊!”


    古壺此刻也躺在床上正在揣摩玄之道長。


    他手上握住玄之道長給的銅牌。自出了墨工坊,他就一直在揣摩這事,這道長究竟是什麽來路,要如此暗助自己?他和王右軍是什麽關係?


    他想不明白,但是有一點他是明白的,此番滅蟬之戰已經成各方關注的焦點,有了道長這五十弟子的助戰,他勝算的可能性至少增加了兩成。


    聞得更聲,已是雞鳴之時,古壺不再多想,放好銅牌,很快進入睡鄉。


    第二天古壺很遲才起床,他剛起來,邢影也恰到好處地敲門進來,好像她隨時都守候在門外聽著動靜似的。


    邢影先端來洗漱的水,隨後端來早點,緊接著又忙著收拾古壺的房間。


    古壺洗漱後,邊吃著早點邊時不時看看在屋中忙碌的邢影,他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溫馨之氣,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是幸福的,自己需要別人照顧,別人也需要自己照顧。


    被人需要是一種責任,何嚐不也是一種幸福呢?


    需要自己的不僅是家人,不僅是身邊的人,橫頭的百姓乃至這世上天下的百姓,不也可以需要自己呢?


    如此一想,古壺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眼前麵臨的即將與蟬族的蟬族的一戰,不過是搞定天下的一場小戰而已,自己一定要贏,也一定能贏。


    吃完早點後,古壺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他要整理整理這幾日的對付蟬族的思路,將其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作戰計劃並把它寫下來。


    用那些無人能懂的洋碼碼字,把它寫在日記本上。


    一個多時辰後,古壺剛寫完收好日記本,書房門敲響了,定伯帶一個人站在門口。


    “你——?”古壺一下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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