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壺走進阪台郡衙門時,一下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好些個差役仆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好像正在忙著什麽。


    他攔住一個差役問:“郭章郭大人何在?”


    “郭大人?失蹤了,已經兩日不見人,我們都找不到他,你還想見他?”差役丟下一句話,匆匆走開了。


    郭大人失蹤了?!古壺大驚,怎麽會有這種事,堂堂郡守,管著八九個縣,身負朝廷和百萬黎民重托的堂堂郡守竟然失蹤不見了?


    古壺又攔著兩個差役仆人證實,兩人都說確實兩天沒見郭大人麵了,郡衙內的差仆隻是收到郭大人派人傳來的口信,叫人整理收拾東西,看樣子大人要走。


    古壺這才鬆了一口氣,郭大人並沒失蹤,隻是下人們不知道他在哪兒,但肯定不在郡衙之內。


    淡雲觀!


    古壺突然想到了這個地方,前些日子,他和郭大人在那裏暢談書法,秘商調兵滅蟬族之事。


    郭大人既然派人帶口信吩咐衙內人,說明他沒離開太遠,淡雲觀是個幽靜之處,郭大人可能有心事,暫躲到那裏去了。


    古壺立即前往淡雲觀。


    果然,在小道士的引領下,古壺在一間被炭火烘烤得溫暖如春的雅室裏見到了郭章,可此時的郡守郭大人與前些日子才見到的郡守郭大人簡直判若兩人。


    酩酊大醉的郭章披頭散發、坦胸露腹,正與兩名女子暢飲戲酒。


    “郭大人,下官有政務要事稟報!”古壺拱手鞠躬,大聲正色道。


    “政務要事?哈哈哈——政務要事?還有政務,還有要事?”郭章指著古壺笑問道,同時向兩女子揮揮手。


    兩女子趕忙起身要離開,古壺小聲請她們去弄些醒酒湯來。


    小半個時辰後,郭章終於可以正經說話了,古壺這才從他口中得知,情勢已經大變。


    自那日與古壺秘商之後,郭章既把要橫頭縣匪患嚴重,阪台郡需及時征剿的事密報朝廷。


    三天前,郭章見到了侯戈,看了古壺的親筆信,立即派了幾個精幹屬下,帶著侯戈一起去秘密調集三千郡兵。


    郭章的親信已經發現有身份不明的人在暗中盯著郡衙,為了不走漏消息,他要侯戈把帶來的信鴿留下,隻用他最信任的幾個郡衙的精幹斥候傳遞消息。


    誰知,剛派出人去調兵,第二天便拿迎來朝廷欽差,欽差帶來了罷免郭章的聖旨,理由是郭章常年沉迷書藝,沒有全力治郡,雖無罪過,亦無治功,削職為民,限五日內交接政務,離職離郡,否則以罪論處。


    “兄弟——”郭章拍著古壺的肩膀說,“這哪裏是因為我無治功而罷免,這分明是蟬族中烏氏豪門後台在朝中活動的結果,是衝著你我而來的,罷我的官,更是衝你來的,是要釜底抽薪,讓你無力與蟬族對抗。”


    “對不起了兄弟,我無奈已經收迴調動郡兵的命令,他們明日就將返迴,我也將在明日交接完畢,離職迴鄉,你的鬥誌令人欽佩,可我幫不了你了,我有負於你啊!”


    郭章說著,眼含淚水,對著古壺深深一躬。


    “郭大人——”古壺趕緊扶起郭章,聲音哽咽地說:“郭大人不必自責,治橫頭,滅蟬族,本就是我職分之內的事,與大人無關,隻是大人因我之事而受牽累,讓下官慚愧。”


    郭章拉著古壺的手說:“你還是下官,可我已不是上官了,也好,無官一身輕,就讓我去盡情揮灑筆墨吧。隻是你,如此年輕,如此壯誌奇才,一心要為蒼生黎民,為國泰民安而施展才華,實現抱負。”


    “可宦海險惡,你得步步小心啊,就這一次而言,罷我這郡守的官,卻不罷你這縣令的官,其中可能大有文章,你可得多揣摩揣摩啊!”


    “大人之言,古某銘記在心!”古壺再次拱手,對著郭章深深一躬。


    “大人,我等前來複命。”門外傳來一男子幹脆的聲音。


    “進來!”郭章大聲說。


    隨即進來兩位精幹之人,古壺一看就是兩個高手,兩人見古壺在場,猶豫地看著郭章不說話。


    郭章一揮手:“無妨,這是橫頭縣令古壺古大人,你們去辦的事也正是他要辦的事,正好,你們說說。”


    兩人於是稟報說,他們剛把三千郡兵調集整齊,正要秘密出發,就收到斥候急令,放棄調集,三千郡兵各迴各崗。


    “這是為何啊,大人?”兩人大惑不解地看著郭章。


    郭章無奈地笑笑:“為何?因為我已經被罷官了,不再是你們的大人了,再動兵馬,就是死罪。”


    “罷官?為何?”兩人更加不解地看著郭章。


    郭章衝兩人擺擺手:“你們已經完成了使命,去吧,唉——跟你們去的那位侯戈呢?把他叫進來。”


    兩人應聲退下去了。


    隨後,侯戈走了進來,他一見到古壺,詫異地叫道:“古——古大人,你怎麽來了。”


    古壺風輕雲淡地一笑:“沒什麽,我來看看你,郭大人,告辭!”古壺正要給郭章行禮告辭,郭章伸出雙手捏住古壺的雙肩,直視著他,鄭重地問:“鏟滅蟬族之事,你是否還做?”


    “當然,開弓豈有迴頭箭?不除蟬族,我誓不罷休!”古壺想都沒多想,堅定地說。


    “好!”郭章兩手擊掌叫道,“老夫不能幫你什麽了,隻送你一幅字作留念。”


    郭章說罷鋪紙揮毫。


    “風塵表物,壯誌定酬!”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激動地從毫端跳到紙上。


    古壺看著從郭大人心裏流出的這八個字,心中也一陳激動。


    落款落印之後,郭章又在一紙片上寫下一串地名,然後把大小兩張紙同時捧給古壺說:“你是我唯一的忘年之交,鏟平蟬族之日,來信告知老夫一聲,則老夫平生足矣!”


    “謝大人!”古壺躬身接下字。


    “哈哈哈,古壺古壺,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郭章大笑著走了出去。


    “哈哈哈,無量——無量啊!”郭章人早已出門,聲音卻還在迴響,古壺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無量——無量啊!


    古壺心裏迴響著——前途無量——機遇無量——困難亦無量——未知亦無量!


    他的神思飄到了灰蒙蒙的冬日的天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古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侯戈的問話把古壺脫韁的意馬拉了迴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羲之請我搞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吳極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吳極限並收藏羲之請我搞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