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張萬金家世代經商,富甲一方。在他十多歲一個冬天,有一次爬樹上玩,摔下來摔傷了腿,腿傷結痂後,他曬著暖陽揭下自己腿上的痂,突發奇想放了一小塊痂在嘴裏嚼,他覺得味道奇美。


    從那以後,此人便形成了食人痂的怪癖,痂哪有那麽好找,他有時就去找傷者購買甚至不惜求人。


    自己當家做主後,這張老爺的食痂癖越來越嚴重,需要的痂越來越多,於是他在打起了自家婢女的主意。


    他輪換著鞭打婢女,像收割韭菜一般一茬一茬地在婢女身上收獲他需要的痂,滿足他那齷齪的怪癖。


    “該死!”古壺聽完鈴兒的訴說,氣憤的右手一拳砸在地上,抬起手來看見地上有血,這知道這一拳把自己的手砸出了血,可他卻感覺不到自己手上的疼痛,他隻替鈴兒感到背上的疼痛,仿佛那些痂是在自己背上。


    “啊!”侯戈突然一聲大吼,雙腳一跺,縱身一躍騰上了身旁一棵大樹,唰地一下抽出他那一對剪刀。


    古壺大驚,以為有人來襲,忙起身警惕地四下張望,並無外人。


    “啊——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侯戈大叫著在樹枝間躥來跳去,手中兩把大剪刀同時翻飛著。


    隨著“卡嚓卡嚓”一陣連續不斷的響聲,樹枝樹葉如雨般從空中落下。


    “侯戈他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盧定驚訝地問古壺。


    鈴兒也看著樹上躥跳的侯戈又看看古壺,嚇得縮成一團,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古壺明白過來了,侯戈這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怒,他一定是把樹枝當成了那個食痂怪物張老爺,要殺了他。


    古壺手指彈了彈額頭,指著侯戈對鈴兒說“姑娘別怕,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他此時把那些樹枝當成了張萬金的頭。”


    “撲”地一聲,侯戈從空中落下來,穩穩地立在鈴兒麵前,急急地說:“你告訴我那張萬金住在哪裏,我這就去把他的頭剪下來!”


    鈴兒不知所措地看著古壺,明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那地址。


    古壺看看侯戈又看看鈴兒,隨即把侯戈拉到一旁拍著他的肩說:“我知道你恨不得立即殺了那個張萬金,可是,就這麽一刀殺了他太便宜這個惡人了,我有更好的辦法收拾他,但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不能胡來。”


    “古哥你說,我聽你的。”侯戈迴頭看看鈴兒,“這姑娘太可憐了,隻要能為她報仇,你叫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決不胡來。”


    “那好,你這樣——”古壺小聲地如此如此一番吩咐,侯戈不住地點頭。


    之後,古壺走過來問鈴兒:“鈴兒姑娘,你現在逃出來了,以後有什麽打算,要去哪裏?有什麽親人可投奔嗎?”


    鈴兒一聽這話,頓時淚如雨下:“我也不知道去該去哪裏,我是孤兒,從小被賣來賣去換了幾家主人,我沒有親人可投。”


    古壺問:“那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們,以後就為我們洗衣做飯幹些雜活?”


    “願意願意我願意!”鈴兒撲通一下跪在古壺麵前,“你們是好人,我願意跟著你們,給你們當婢女,我什麽活都會幹。”


    “古大夫,這——”盧定欲言又止,看看鈴兒又看看古壺。


    古壺看著盧定笑道:“我知道定伯擔心什麽,放心,我要讓那張老爺乖乖地交出鈴兒的賣身契,我要光明正大地救下鈴兒,還要讓那怪物受到懲罰。”


    “要能這樣,那再好不過!”盧定笑了。


    “侯戈,你去吧!”古壺說。


    “嘿!”侯戈答應一聲,翻身上馬,披一身晚霞,朝著山下的縣城飛奔而去。


    馬背上的侯戈心中燃燒著一團怒火,當他看到鈴兒背上的鞭傷時,他立刻想到自己,自己背上也有鞭傷,那是當年,他被人當作猴子帶到江湖賣藝時,為訓練他,“主人”用鞭子抽的。


    自從自己跟著善良而有神奇本領的古壺後,他真正由“獸”變成了人,真正過上了人的生活,背上的鞭傷也和心裏的傷痕一起,漸漸消散了。


    可是,剛才看到鈴兒的鞭傷,尤其聽了這傷的來由和用途時,他不由得怒火中燒,恨不能立即剪下那畜生的頭。


    又聽鈴兒說她跟他一樣,也是個無親無故的孤兒時,他覺得鈴兒就是他,他就是鈴兒,他要替鈴兒反抗,要懲罰那個以人肉為食的怪物。


    讓他高興的是古哥要收留鈴兒,讓他更高興的是,古哥讓他去摸清張萬金家的情況,古哥要懲罰這個惡人。


    跟著古哥讓他感覺自己是個真正的人,跟著古哥做事真是痛快,現在,古哥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他要跟著這親人一輩子,直到他們兩人中一個死去,或同時死去。


    侯戈一路飛奔一路遐思,很快進入城裏。


    找家食肆填飽肚子後,付賬時,侯戈問小二:“這尚賈城不是不是有個叫張萬金的張老爺?我是外地人,奉主人之命,要給張老爺送封信。”


    小二邊收拾桌子邊說:“有啊!張老爺是尚賈城數一數二的首富,三歲小孩都知道,他家就在城北財旺街,別的大戶門前是石獅子,張老爺家門前是兩堆錢山,好找!”


    侯戈謝過小二,出了食肆,牽著馬徑直朝城北走去,這尚賈城果然不凡,雖然城不是特別大,可各種商鋪林立,隻從街上行人的穿著也看得出來,這是座富裕之城。


    往城北去的路上經過縣衙時,侯戈看著“敞賈縣衙”四個大字,心生感慨,再過些天,他和古哥也會住進橫頭縣的縣衙。


    他在跟師父學武藝時,師父也教他學識字寫字,每天至少要學會十個字,師父說不識字就是睜眼瞎,武藝再高也可能會掉進某一處陰溝裏自己把自己溺死。


    跟著古壺後,在古壺要求下他也有空就看書寫字,他現在已經能認識書上的大部分半字,讀信寫信也不在話下。


    過了縣衙,向東走過兩條長街再向左拐過一街角之後,便來到了城北,走沒多久,他看到了“財旺街”的木牌。


    他一直在疑惑小二說的張老爺家的兩根“錢山”是什麽,難道是真正的銅錢堆成山,他邊走邊看。


    突然,前方兩個房子五般高的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大步走過去一看,這是在一戶三開大宅門前的白玉石雕。


    石雕看上去是一層層的銅錢堆成的“山”,“山”底圓周至少有三丈,一層一層依次減小,到約三丈高的最頂層時,最上麵那個“銅錢”也至少有挑水的桶一般大小,真是“銅錢堆成山”啊。


    兩人堆氣勢恢宏的錢山後,是高大的張宅大門,大門正上方的“張宅”兩個大字看上去很特別,仔細一看,原來那一筆一畫,全是由真正的銅錢釘在木板上而成。


    再看寨主大門的兩個男仆和不時從側門進出的仆婢,個個穿著都勝過普通人的體麵穿著,由此可見這張萬金,果然是富甲一方的富豪。


    為富不仁,今夜讓你變成窮光蛋!侯戈看看大門上的銅錢字,在心裏說。為了不引人注意,特別是不能讓之前追趕過鈴兒的家丁認出,他沒在張宅大門口過多停留,看似好奇地看了兩眼便離開了大門口。


    離開張宅大門口,侯戈圍著張宅轉了一轉,記住了周圍建築的特點便離開了,他要去找一處合適的藏身之地。


    黃昏時分,侯戈在城西一僻靜之處發現一座冷清的小廟,名叫“子文廟”,他不知道“子文”是何方神聖,進廟一看破敗不堪。


    兩尊似人似鬼非人非鬼的神像網滿了蛛網,顯然這廟早已沒了香火,可能是被廢棄了,但這裏卻是絕好的藏身之所。


    察看了一番,侯戈重新轉迴街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把馬交給小二帶到馬廄,他到客房裏躺下思謀著今晚的行動。第一件事,張萬金是不是如鈴兒所說,真有食痂癖,這個不難,或者找幾個張宅的奴婢問問,或者直接把這張老爺擄出來問,他要不說實話就威脅要殺了他,諒他不敢不說。


    隻是如此一來,怕打草驚蛇,讓張宅有的警惕,第二件事,盜錢的事怕就不好辦了,侯戈想了好一陣,仍然拿不定主意這兩件事先辦哪一件,索性不想了,晚上到了張宅再見機行事。


    天黑盡時,侯戈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一套黑色衣褲套上身,再把一頂黑色頭套往頭上一罩,隻露鼻子和一對眼睛,這身行頭上身,晚上在外麵活動,眼力不好點的人幾乎看不出來有這麽一個人。


    這身行頭是他學藝學到大半時,師父靈猿子送給他的,師父說這是他年輕時用過的行頭,多年沒用了,以後也不會再用,便送給了他。


    師父還告訴他一個驚人的秘密,這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師父靈猿子曾經是一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盜。


    原來,靈猿子本姓仇,從小好武,師從過三名當世高人,十八歲獨自闖蕩江湖,因輕功了得,身手敏捷,得綽號靈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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