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聲波——山體滑坡!


    這兩個詞如霹靂震驚了古壺的腦海,他爬起來就朝舞台方向太子、景王爺和將軍的座位疾奔過去。


    “站住!你要幹什麽?”他離三人的座位還有四五丈遠時,兩個侍衛同時出劍攔住他的去路。


    “我——我要緊急大事要向太子、王爺和將軍稟報,請讓我過去。”古壺急急地說。


    “哼,你一個奴,能有什麽緊急大事?”一個侍衛輕蔑地說。


    “我——?”古壺真想給這人一拳,又強忍住了,他指指前麵的山坡說:“人命關天的大事,山要垮了。”


    “哈哈哈——山要垮了,你幹脆說天要塌了吧,滾遠點!”侍衛推他一把。


    情急之下,古壺不得不大聲喊道:“王羲之將軍,急事,有急事!”同時揮動著胳膊。


    他的喊聲驚得正在欣賞舞蹈的人們側目而視,都一臉厭惡地怒視著他。


    他看見將軍迴頭看了看他,然後跟太子和景王爺耳語了一下,太子起身向侍衛揮揮手,侍衛這才放他過去。


    古壺風一般刮過去,直接撲倒在王右軍跟前:“稟太子稟王爺稟將軍,大事不好,對麵這山坡——這山坡即將垮滑下來,會把這裏全埋了,快讓所有人快跑,遠離這山坡。”


    太子和王爺驚得目瞪口呆,太子沒說話,景王爺卻笑了起來:“蘭亭奴,你是不是覺得,說什麽地球太陽還沒說夠,此時又來說山要塌了,讓我們接著聽你胡說?”


    “王爺,太子在上,小奴哪敢造次,這山坡真的要垮塌了。”


    太子還是沒開腔,隻看著王右軍。


    “這山要垮?”王右軍指著對麵山坡,“那不好好的嗎?你說垮就垮了?又是夢中神仙告訴你的?”將軍驚愣地看著他。


    古壺向三人磕頭道:“將軍,之前連日降雨,這山要垮,請將軍相信我,我聽到了聲音,即將滑坡的聲音,這聲音你們聽不見,我學醫聽脈,練就了一雙靈敏的耳朵,我能聽得見。”


    “人命關天,小人不敢兒戲,快讓大家遠離此地。如果我說錯了,大家不過多跑跑腿,躲一躲,我願接受任何處罰。可是要真塌了,這裏還有太子王爺,要真出事,將軍也擔不起責,快讓大家躲避,不然就來不及了。將軍!”


    “果真會垮?!”將軍雙手猛一把抓住古壺雙肩,直直地瞪著,此人太奇,此話不能不信。


    “會垮,將軍,快!”古壺直視將軍,一詞一點頭答道。


    將軍一下推開古壺,起身大聲喊道:“太子,王爺、所有人都聽好了,對麵這山坡即將垮塌,大家趕快跑,遠離此地。”


    樂舞停了,所有人都看著將軍。


    “王右軍,這山明明好好的,你如何危言聳聽?誰告訴你山要垮的,山神?還是你隻相信麵前這個奴?”景王爺過來指著將軍大聲質問將軍。


    “王爺、太子,是我告訴將軍的,請相信小人,小人是為救大家的命,快跑!”古壺突然指著山坡說:“響了,山裏麵又在響了,趕快跑,人命關天啊!”


    “太子、王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歌舞是小事,人命是大事。”將軍對太子和王爺說,“侍衛,趕緊護衛太子王爺離開,其他人快跑。”


    將軍一聲大吼,胳膊一揮。


    所有人這才迴過神來,趕緊向遠離山坡的方向奔跑,古壺緊跟在將軍身後。


    古壺和書院學子們緊跟在將軍身後,古壺邊跑邊頭看,隻見山上已有石頭開始滾落。


    “崩了,山崩了”所有人唿喊著拚命地奔跑……


    附著一陣山崩地裂的垮塌聲,身後的一麵山坡轟然滑下,大半個山莊很快被埋在土石之下,此前的歌舞歡樂場,頃刻之間變成一大堆土石泥漿。


    所幸人們剛好跑到安全的地方,沒人被埋,隻有幾人被飛石撞輕傷。


    聚在一起的太子、景王爺和將軍等人都臉色刷白,沒人說一句話,隻呆呆地看著那片殘缺的山,在月色下,如一隻怪獸張著巨大的口。


    片刻之後,一切歸於寂靜,隻偶爾還有幾個不大的山石滾下。


    將軍迴過神來,看看那片殘缺的山,又看看旁邊古壺。


    “古壺!”


    將軍大叫一聲,一把拉住古壺的胳膊,把他拉到太子和景王爺麵前,鞠了一躬。


    將軍大聲說:“太子,王爺,蘭亭奴古壺不僅救了太子和王爺,還也救了我等上上下下數百條人命,雖然他是一個奴,可此乃大功,立功當賞,末將請求嘉獎賞賜古壺。”


    “賞賞賞,如此大功,不賞無天理!”驚魂稍定的太子指著古壺大聲說。


    “古壺,你不但文才談才俱佳,且是在場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說,你想讓本太子賞你什麽?盡管說。”太子的手一直指著古壺。


    “太子殿下。”古壺跪在太子麵前,拱手說:“我不要錢財,也不要官爵,隻想要個自由,懇請太子為古壺一家人及其他被判為奴的族人除去奴籍,讓我們做個自由民即可,還望太子允準。”


    “就這?”太子驚訝地看著古壺。


    “就這!”古壺肯定地答道。


    “準了,本王準了,去除古壺一家及其族人的奴籍。”太子高聲說。


    太子說罷又轉向景王爺:“王爺,古壺一家是你的奴,你可允準他一家除去奴籍?”


    景王爺拱手道:“太子英明,本王豈有不準之理?”


    “好!”太子大聲說:“數百條人命啊,這賞賜太輕了,本王決定,再賞古壺絹帛三百匹,錢千貫,資其自行安家,古壺不可推辭,去除奴籍和賞賜之事就交由王右軍辦理。”


    “謝太子殿下,謝王爺,謝將軍。”古壺分別向三人磕頭謝恩。


    他做夢也想不到,日思夜想的東西,居然在彈指之間就從天而降落到了自己頭上,瞬間熱淚盈眶,他趁磕頭謝恩時,讓淚珠滾落到地上。


    ……


    秋高氣爽,秋風習習之日,古壺一行三人一狗兩馬車,帶上自己及家人和家族削除奴籍的文書,離開寧都,踏上了迴盧家莊的路。


    三百匹帛也換成了錢,現在車上遊醫掙的錢加上賞賜的錢,已經裝滿了幾個箱子。


    盧定一車在前,古壺和盧勤一車在後。


    “古大夫,這些錢還了莊主的本錢,你一家人另外買房置地也綽綽有餘了,你一下消除了奴籍成了自由民,真是一步登天了啊!”


    “你以後打算怎麽過呢?還住莊上還當大夫嗎?跟著你跑這大半年真痛快,真想一直跟著你,可惜我還是奴,身不由己。”趕著馬車的盧勤感慨地說。


    古壺:“大夫肯定要繼續當的,住哪裏還沒想好,迴去還要跟母親和兄長商議,我也想跟定伯和你在一起啊!隻是你們是莊主的人,我說了不算,以後想辦法吧,我得先把眼前的事想好。”


    說到這裏,古壺心中還真有些空落落的,他又想起了將軍的那些話。


    前日,王右軍派田副將把他叫去,除了交給他削除奴籍的文書和太子賞賜的錢物,還請他吃了一頓飯。


    兩人喝了一杯酒後,將軍拍著他的肩說:“我原以為你脫奴籍一事還有頗多曲折,哪知一夜之間名正言順一下子脫去奴籍,真是天意啊!現在你是自由身了,以後有何打算?”


    “將軍能否為我指一條路?”古壺看著將軍問,心有試探之意。


    將軍:“原來,我想從景王爺處把你們一家買過來,讓你在我府中做事,但是,你是一個奇才怪才,我更知道你的心中向往著自由,你是一隻鷹,應該在天地間自由飛翔,我不想把你關在我這個小籠子裏。”


    古壺明白了將軍的心思,希望自己留下,但不願勉強,自己此前也想過要跟隨將軍,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現在是自由人,能有更多的選擇,現在不能把話說死。


    心念及此,古壺拱手道:“多謝將軍關心,我想先找個地方安頓好家人,以後要麽行醫懸壺濟世,要麽再找些其他喜歡的事做。”


    將軍:“行醫固然不錯,以你的醫術,確實能為黎民去疾減痛,可你縱然治了千人萬人,也難解天下百姓之苦。”


    “為何?天下百姓苦在何處?”古壺有些疑惑地問。


    將軍起身,在屋內踱著步,他確實很想把古壺攬於自己旗下,這是個千年難得奇才,可將軍也明白,人各有誌,不能勉強。


    人在勉強之下,不但事難成,而且可能壞事,何況古壺這種奇人怪才,更不能勉強,可他又實在舍不得古壺這種人才一生隻做一個大夫。


    將軍停在窗前,看著窗外,良久才感慨地說:“百姓苦,苦於三五年一小打,八九年一大打的戰亂;苦於天災,苦於人禍,苦於貧困。”


    “你若有才,應以天下蒼生為念,解黎民於苦困,此乃大善,而行醫去疾不過是小善。”


    古壺沉吟片刻道:“將軍意思是要我走仕途為政?”


    將軍微笑點頭:“你若有意,我願助你。”


    古壺:“多謝將軍器重,入仕一事,還容小人想想。”


    將軍:“你慢慢想,要是有什麽想法或需要本將軍幫助,用那墨印,找王記文寶齋即可。”


    此時坐在這車裏,古壺又在想著以後的路該怎麽走,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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