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素剛才一直躲在二樓的廂房裏,隔著門縫偷偷觀望。眼看著妥娘就要被潑皮趙三欺辱,正要下樓前去阻止。


    沒想到朱由檢突然出現,把這群無賴趕走,不然今天的事情真的很難以收場。


    不但是徐妥娘,連她也可能遭受這群惡賊汙了清白。


    自從上次見到過朱由檢之後,楊婉素腦子裏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龐,一直揮之不去。每每唱起《茉莉花》這首曲子,她都像一個懷春的少女,又甜蜜又羞澀。


    對那人的思念也與日俱增,卻沒能盼到朱由檢的再次到來。


    後來大著膽子,找人去信王府裏送信去請,沒想到得到的消息是--信王最近太忙,沒空。


    剛才正欣喜信王終於又出現,沒想到他轉身又要走,所以急急忙忙跑過來,攔住朱由檢,也顧不得是否破壞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朱由檢看著這張禍國殃民級別的嬌美麵龐,任是他自覺定力還不錯,也是有些喉頭發緊,熱血上湧,目光也變得有些熾熱。


    四目相對,像是黏在了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


    旁邊的徐妥娘,看著眼前這一對璧人:


    男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女的靚麗可人、芳華絕代。越看越覺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欣慰之餘,心中卻也莫名多了一絲酸楚。但她畢竟深諳人情世故,片刻間就轉換了心思,咯咯一笑打趣道:


    “信王千歲,小心看到眼裏拔不出來了。”


    又轉頭對著楊婉素:“婉素,你也是,傻站在這裏幹嘛,還不趕快請千歲爺到樓上的雅間裏奉茶。”


    聽徐妥娘打趣,朱由檢老臉一紅,尷尬的咳了一聲


    “那個,那就去坐會兒,坐會兒。”


    然後跟著滿臉羞臊的,逃也似快步離開的楊婉素,往樓上走。


    王承恩知道不能去當這個大號電燈泡,隻是站在下麵看著信王上樓,也不動步。


    被極有眼色的徐妥娘,安排到一樓精致的雅間,並吩咐人好生招待。


    話說今天王承恩,也是功臣來著。打倒了兩三個無賴,自己也挨了一頓老拳。


    就衝這一點,徐妥娘也得好好請客。


    剛才在熙春院裏,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趙三,此時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用掉了幾顆牙齒的漏風嘴巴,對著自己的姐夫崔呈秀哭訴:


    “姐夫,辣個朱由檢炫個什麽燈西,無非係投胎投的好,今天竟言仗係欺人,您看把兄弟鵝,打情什麽樣了,


    您可一定要為鵝報球呀!”


    崔呈秀看著這個被打成豬頭的人,如果不出聲差點沒認出來,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


    旁邊趙三的妹妹,也就是崔呈秀的小妾趙媚娘,仗著最近正得寵,也嗚嗚咽咽著添油加醋:


    “什麽兵部尚書,平時吹的有多威風,什麽在京城除了魏公公,其他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


    現在呢,人家打我哥哥就是打您的臉,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崔呈秀作為魏忠賢的死黨和幹兒子,最清楚皇上現在病情已經危在旦夕,咽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正忙得焦頭爛額,和魏公公合計怎麽狸貓換太子,怎麽把持朝政,怎麽安撫大臣....


    這不成器的小舅子,還敢這時候添亂。


    這小舅子是個什麽貨色,他清楚的很。在他印象裏,信王是謹小慎微的性格,哪裏會隨便鬧事。


    肯定是趙三這不爭氣的東西,又在外麵打著自己的旗號,為非作歹。


    但為了給自己小妾一點麵子,還是耐住性子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情以後再說,最近不要在外麵惹是生非了。”


    侍寵驕縱的趙媚娘,一聽這話可不幹了,話也說的更難聽了:


    “呸,沒良心的,我娘家人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都不管。還說什麽心疼我,都是假的,狼心狗肺,


    我還是迴娘家算了。”


    “滾,都給我滾,走了永遠都不要迴來,滾,滾,滾。”


    崔呈秀最近正心煩,被這小妾一鬧更是火上澆油,徹底失去了耐心,


    大聲嗬斥。


    趙媚娘嚇了一跳,從進府以來,自家的老爺,什麽時候這麽兇過她,委屈的就又要嚎出聲來。


    但看崔呈秀兇神惡煞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也就不敢再出聲。坐在那裏撅著小嘴,悄悄抹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趙三也是被這一吼嚇了一跳,他最清楚自己平時狗仗人勢,都是仗的誰的勢。


    還不是因為有自家妹妹,在崔府裏得寵。如果妹妹被趕出府,他自己也就狗屁都不是了。


    平時得罪過那麽多人,一旦失勢那下場,想想都不寒而栗。趙三連忙小心賠禮:


    “姐唿您別生氣,鵝知道錯了,下氣再也不敢了。”


    說完再不敢多停留一秒鍾,立馬消失。生怕崔呈秀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家妹紙,掃地出門。


    神通廣大的魏公公,也第一時間得知了信王打人的事情。


    堂堂的信王千歲,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個地痞流氓,為了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簡直是可笑至極。


    魏公公連日來,有些煩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因為在他心裏,信王本來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


    近來一次次的事情,也似乎驗證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他不知道的是,朱由檢今天打人之前,就想好了讓魏忠賢這樣認為自己。


    魏忠賢把他想的越是不堪,越是不放在眼裏,形勢對他越有利。


    此時,那個被魏忠賢認為微不足道的朱由檢同誌,正興致盎然地聽婉素美女演唱,自己剛教她的新曲《卷珠簾》。


    隻聽美人聲音婉轉,醉人的音符,從朱唇貝齒間緩緩溢出:


    “拂袖起舞於夢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戀梨花淚,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聽曲的人驚歎,美女的天賦之高,隻聽了兩遍,就唱的清麗婉轉。


    再配合琵琶彈奏的悅耳聲響,簡直是中國好聲音。


    唱曲的人,卻是芳心激蕩,一波接著一波。


    這曲中的每個字,都仿佛是她的心聲一樣


    難道這信王千歲有讀心之術...


    一曲《卷珠簾》連唱了三遍,朱由檢覺得,已經達到了完美的地步。


    而且主要是感覺,房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提出要告辭。


    但婉素姑娘卻堅持說,怕還有什麽沒到到位的地方,讓信王指正。


    又是兩遍唱罷,房間裏兩人的眼神,交流時間越來越長,


    氣氛也越來越曖昧...


    大事要緊,現在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咬咬牙、狠狠心,朱由檢還是起身,向楊婉素告辭。


    此刻婉素姑娘心中,感覺有千言萬語要傾述。


    但又怕自己太過主動,會讓對方看輕,也就隻好起身盈盈一禮,


    戀戀不舍地送信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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