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拋屍地忙活了半天,跟前兩次一樣,沒有任何進展。


    駱隊一迴來就發了火:“三個人,死了三個人了,過來過去就這麽點線索,沒一個用得上的!”


    手上的文件夾循著他的力道被仍在了桌子上,發出“啪!”地一聲。


    眾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都精神了起來,卷毛腦袋都要垂到桌子底下去了,像個生怕老師提問的學渣。


    再看曹斌,曹斌也低下了頭。


    隻有林文覺不懼他的目光,擰眉輕輕搖頭,以此表示自己那邊也沒有什麽線索。


    林文覺跟駱尋是大學同學,兩人上下鋪睡了四年,畢業後兜兜轉轉又分到了同一個單位。


    他出自警察世家,父親和爺爺都是當時的預審專家,他自不然也學了些看家的招兒,這些年和駱尋搭檔,在警局也稱得上是所向披靡,尤其是他長相隨和看著好說話,不經意間就能把人問個底兒掉。


    駱尋朝他翻了個白眼,一捶桌子:“愣著幹嘛!查啊!”


    卷毛和曹斌立即站了起來,倒是林文覺看向駱尋欲言又止。


    他頗有些擔心他們隊長剛才這麽一氣,嘴裏頭是不是又多了倆泡。


    “怎麽了這是?不查案子發脾氣?”


    一道渾厚之音自後傳來,眾人循聲望去。


    “局長。”林文覺幾個禮貌地叫了一聲。


    駱尋轉身看到來人,收斂起渾身的燥氣:“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兔崽子,打了那麽多電話你不接,我隻能自己來了!還有,這案子你還能不能破了!再不行咱們一起玩完兒!”常有為瞪著駱尋,他這日子也有點上火。


    駱尋眉頭緊鎖:“很遺憾地告訴您,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好好說話!”常有為瞪了他一眼:“一周,一周之內,這個案子你再給我破不了,你就給我走人!”


    駱尋嗯了一聲,眸光冷然。


    “看你這樣子!還有你這頭毛,能不能給我剃了!影響單位形象!”常有為一臉傷眼,實在很嫌棄他這頭毛。


    “你就不熱麽,啊?你熱不熱?”常有為沒忍住,又問。


    駱尋以手為梳理了理頭發:“您來到底是幹嘛的?”


    常有為說迴正事:“不是說人手不足嘛,正好,省廳那邊來了個實習生,我帶過來給你用。”


    駱尋腦袋一偏:“現在這個關頭,給我送來個實習生,局長,你確定這不是添亂?”


    “瞧你說的!我還能害你不成?”常有為臉色一冷,叫了一聲:“遲夏啊,你來。”


    遲夏走進來,乖乖巧巧站在了常有為身邊。


    駱尋看著這個細胳膊細腿還木訥的實習生徹底黑了臉。


    常有為笑眯眯地看著遲夏:“小夏啊,以後你就跟著駱尋吧。”


    遲夏點了點頭,叫了一聲:“駱隊。”


    她看向曹斌他們,幾人立馬自我介紹:“曹斌,林文覺,卷毛……”


    曹斌肩膀一搗,卷毛恍然大悟:“啊,餘磊,我叫餘磊。”


    “我叫遲夏。”遲夏說完,咧嘴一笑,看著老實的很。


    駱尋冷著臉不說話,打量了遲夏一番,拽起常有為走到一邊。


    “駱隊脾氣就這樣,你別在意啊。”林文覺對遲夏笑了笑,一臉親和。


    “沒事。”遲夏笑了笑,打量著這間……


    怎麽說呢,亂糟糟的專案組辦公室。


    那邊,駱尋壓低聲音:“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您讓我供著還是護著,專案組都是一幫大老爺們,一個女孩子過來算怎麽迴事,她那腿兒,出外勤的時候能跑得動嗎?”


    “女孩子怎麽了!”常有為打了他一下:“人家小夏可是……”


    “我不管。”駱尋打斷他的話:“老常,她這個樣子特別適合去宣傳科,我這兒容不下。”


    “胡說八道。”常有為踢了他小腿一腳:“行了,就這樣,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還要去開會,忙著呢!”


    常有為轉身要走,又走迴去小聲警告他:“欺負女孩子可不是什麽君子作為,這事兒是上麵決定的,你有問題找上頭去!敢欺負小夏,你給我等著瞧!”


    駱尋還想說什麽,常有為已經走到了遲夏跟前:“小夏啊,那我就先走了啊,好好幹。”


    “好。”遲夏向後退了一小步,稍微彎了彎腰。


    常有為一走,駱尋看著遲夏有點頭疼。


    恰好,遲夏的目光也看了過來,乖乖巧巧問他:“駱隊,我現在要做什麽?”


    駱尋看向林文覺他們,對於組裏來了個姑娘,這幾個倒是一個比一個的激動。


    駱尋無語至極,指了指卷毛:“你……卷毛,你把案子的相關資料給她看看。”


    然後他才對遲夏說:“那個……你先熟悉資料吧。”


    遲夏接過卷毛拿來的資料說:“好。”


    駱尋更不滿了:“你知道我們在查什麽案子嗎就說好?”


    遲夏看他:“大概知道一點,連環殺人案,死者均為25到26歲的年輕女性,皆被兇手剜除眼珠用琉璃替代,並且被製作成洋娃娃,木乃伊……”


    駱尋一噎,沒想到她竟然能答出來:“行了,那你看吧,卷毛,你馬上調查第三個死者的身份信息,曹斌,老林,咱們再去現場看看……”


    遲夏見縫插針:“隊長,我能申請去現場看看嗎?”


    駱尋擰眉看她:“我是隊長你是隊長?”


    遲夏心裏無奈:“你。”


    “那就好好看你的資料。”


    “好的。”遲夏抱著資料,自己找地方去了。


    ***


    遲夏坐在最角落的一個座位,將所有資料看了一遍,中途還幫了卷毛幾個忙,就在她心裏大概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時,駱尋他們迴來了。


    曹斌咕嘟嘟地灌了一肚子水,正準備罵兇手的娘,一掃眼看到角落裏的遲夏,又閉上了嘴巴。


    駱尋也看到了遲夏,眉頭又擰了起來,準備叫人,忽然意識到忘了人家的名字,隻得清了清嗓子:“那個……那誰!”


    遲夏毫無反應。


    駱尋臉色一僵,又叫:“細胳膊細腿兒的那個!”


    遲夏疑惑著看過來:“駱隊,你在叫我?”


    林文覺和曹斌忍不住笑了出來。


    駱尋有點尷尬:“你幹嘛呢!”


    遲夏一臉認真:“不是您讓我看相關資料分析案情的麽?


    駱尋有點掛不住臉,點了根煙攜在嘴裏:“專案組不是你一個姑娘家待的地方,倒是局裏的宣傳科還缺人,就喜歡你這樣的,你要不考慮轉個崗?”


    遲夏問他:“駱隊,我哪樣?”


    駱尋遙對上她的眼睛,忽然有點覺得自己欺負人,錯開眼說:“細皮嫩肉的,不適合專案組。”


    遲夏輕擰秀眉:“您的意見我會考慮,但是駱隊,我們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案子麽?”


    駱尋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這個新來的實習生掛臉了。


    林文覺出來打圓場:“就是,現在案子才是最重要的,趕緊的,兇手可不等人啊!”


    “是啊是啊。”曹斌和卷毛也應和著。


    駱尋哼了一聲,轉身往案情板那裏走,曹斌和卷毛看了眼遲夏那邊,朝林文覺擠眉弄眼。


    林文覺無奈歎氣,笑著叫遲夏:“遲夏,來吧,咱們開個會。”


    遲夏抱起資料往過來走:“好。”


    “磨磨蹭蹭的,”駱尋拉開椅子坐下:“都閑得慌是吧?”


    曹斌和卷毛趕緊坐了下來,林文覺坐到了曹斌身邊,遲夏看了看位子,隻好坐到了駱尋旁邊。


    駱尋側頭看了眼她麵前的資料,輕聲一哂。


    “卷毛,受害者身份信息查清了嗎?”駱尋懶懶靠著椅背,食指敲了敲桌子。


    “查到了,死者陳麗,26歲,開了一家花店,叫“花先生”,有個男朋友,叫趙凱,這段時間出差,人不在東州,而且,陳麗的父母在過去的五年間先後亡故,分別是病故和車禍。”


    聽到父母雙亡的時候,駱尋臉色一沉,懶散搭在桌子上手一蜷,重重一捶:“畜生!”


    林文覺他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對啊,死者被製作成泥塑,你怎麽這麽快就查到身份信息了?”曹斌問道。


    “這就得感謝遲夏了。”卷毛憨厚一笑:“中途她陪我去了一趟法醫室,老曹那邊已經處理了死者頭部的泥土,遲夏根據頭骨情況模擬出了死者樣貌,我再通過人像數據庫對比,這才找到了陳麗的信息。”


    “模擬?”駱尋側頭看了眼遲夏:“畫像模擬?”


    遲夏嗯了一聲:“跟一位師姐學過點兒,沒想到能用上。”


    駱尋又一噎,想說什麽,一抬頭就見林文覺他們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好像自己馬上就要把遲夏吃了似的。


    他翻了個白眼,至於麽?他還不是為了這姑娘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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