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莫名其妙。


    這突然而來的老師提問是鬧哪樣?


    “這個世界被你搞得一團糟,你還問我有什麽看法?”


    共融笑了笑。


    “別那麽急躁,我現在是在跟你進行理性的學術探討。”


    學術探討?


    這四個字從一個異獸嘴裏麵說出來,怎麽就那麽怪呢?


    秦澤皺了皺眉:“我沒有感覺這有什麽值得探討的,更沒覺得和學術有什麽關係。”


    共融輕輕歎了口氣:“你還是那樣愚笨,平日裏多讀點書吧。”


    秦澤不禁扯了扯嘴角。


    上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在上次。


    共融喝了口酒,淡淡道:“你所看到的,是一場大型的社會實驗。”


    “我近乎一比複刻了一個深淵的微縮模型,用來模擬同等條件下,深淵未來的走向和發展。”


    “而這一次的模擬專題是,在神隕的前提之下,混沌方與本土文明之間哪方將贏得最終勝利。”


    秦澤聞言怔住。


    共融的話和吞噬哥之前所說的八九不離十。


    這家夥竟然真的在搞什麽模擬實驗。


    “我去!吞噬哥,你是不是提前看過劇本?”


    “好家夥,這誰還能分清你和諸葛亮啊。”


    “所以說版本答案其實是點智力嗎?”


    “版本答案永遠都是先活下來,之前死的那些老東西連現在的過場劇情都看不到。”


    “吞噬哥,我是你的粉絲啊!”


    “……”


    局域網中的老東西們也著實被震驚到了。


    不止震驚於共融搞的什麽模擬實驗,更震驚於吞噬哥的提前預判。


    搞科學研究的異獸,唯物主義神明。


    這個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秦澤不認識的樣子。


    秦澤覺得要麽是世界瘋了,要麽是他瘋了。


    “你做這個幹什麽?”


    秦澤無法理解,異獸不應該是為殺戮而生的嗎?


    眼前的這位大哥卻是那樣格格不入。


    共融淡淡道:“總要找點事情做來打發一下時間吧。”


    “而且這也算是當初我和某個家夥之間的約定,來給你做一些參考。”


    秦澤腦海中浮現出荒老爺的身影:“荒神?”


    共融既沒否定,也沒有承認,但這種沉默已經算是一種迴答了。


    荒老爺果然是下了好大一盤棋。


    連半神級奇異獸都成了他這盤棋上的棋子。


    共融輕輕拍了下手,房間中的場景瞬間被全息畫麵所取代。


    一幕畫麵快速閃過,是大蒼從誕生到今天的整個發展過程,最終定格在了剛剛的太陽湖之戰。


    共融開口道:“你的闖入成為了這場實驗中一個不受控製的因素。”


    “但無傷大雅,實驗已經進入到了尾聲,你的存在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共融再次拍了下手,周圍的畫麵消失。


    “這場實驗表明,當文明的神消失之後,文明會為了爭奪神權而陷入無休止的內鬥中。”


    “無論外界的威脅再大,他們能看到的隻有文明之上的那份權力。”


    這部分和前期的人族不能說是毫無關係,那至少也是一模一樣。


    蓬萊城隔三差五的爆發潮汐,整個文明近乎都要被異獸吞並。


    公司還在打內戰,想方設法從普通人身上吸血。


    直到群星出現,情況才有所好轉。


    共融繼續道:“另外,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是絕處逢生的機會。”


    “那位大殿下正是憑借這種方法,讓研究所站穩腳跟,並且得到了足以擊潰神權教會的力量。”


    這目前也是秦澤正在做的。


    組建萬族聯盟。


    個體的文明力量無論再強,在浩瀚如海的異獸和詭神麵前也不過是脆弱的樹枝。


    唯有越來越多的文明綁定在一起,形成一根強有力的樹幹,才有一棒子拍死詭神和異獸的機會。


    共融翹起二郎腿,繼續道:“不過這位大殿下還是遺漏了一點,他大大忽視了人性的惡。”


    “從神消失的那刻起,布道者便成了神明的代言人,他一個人代表了神權的完全統一與對立。”


    “簡單地來說,這個世界顛覆與否,在布道者的一念之間,在於他對神是否那般忠誠。”


    “大殿下想奪取教會手中的蛋糕,擁有無上神權的步道者,哪怕明知不敵,也會借用對立的力量來保存這塊蛋糕。”


    “這就是……惡。”


    秦澤眉頭緊鎖。


    他倒不是很擔心這一點會在聯盟發生。


    目前所有充當布道者角色的全部都是他的分身。


    左右手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但這也給秦澤提了個醒。


    強大的聯盟往往是從內部開始腐爛。


    分身是不會背叛,永遠不會生出二心,但聯盟高位上的可不都是分身。


    二姐、老刀、琉璃女王、鑄鐵、煥將軍、掌夢司老登……


    現在之所以大家能夠一團和睦,是因為有秦澤的存在。


    他強大的武力值能夠鎮壓一切,能夠避免全部人生出二心。


    如果有一天他像晝神那般消失。


    和他關係最近的那些人無疑會成為“神權教會”。


    成員文明自不會聽之任之。


    秦澤在心中喃喃自語:“我還在,聯盟就不會有問題,我不在,聯盟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共融看著沉默中的秦澤,微微一笑。


    “綜上,通過這場社會實驗能夠得出的最終結論是……”


    “強烈的外部危機威脅下,一群孱弱的羔羊之中,必須要有一個強大而有力的公羊來領導。”


    “這個公羊永遠不能倒下,就算倒下,也要留下足夠震懾和維穩的手段。”


    “哪怕……是他的屍體。”


    秦澤沉默良久後,開口道:“受教了。”


    共融淡淡說:“看來你現在都還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可惡!”


    “這讓我的實驗很有挫敗感啊!”


    “我還想看你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的表情。”


    聯盟目前還是起步階段。


    大蒼發生的“亂”都是可以避免的。


    主要就在於秦澤這個掌舵的“晝神”。


    共融起身道:“跟我來,再帶你看一樣東西。”


    秦澤跟隨共融來到一間密室門前。


    當大門打開,一座高台映入眼簾。


    而在那高台之上,是三顆相互追逐的星子。


    三顆星子顏色各不相同。


    分別是綠、藍、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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