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海拔八千米的雲落山常年被積雪覆蓋。


    這裏是整個北境,同時也是整個人族的禁地。


    峰頂矗立著一棵百米高的冰晶雪樹。


    樹根、樹枝、樹幹皆由堅冰構成。


    葉子則是一片片晶瑩的雪花。


    樹下,一位一襲白衣,須發皆白的老者席地而坐。


    茂密的樹冠上不斷有雪花葉片飄落,它們卻會主動避開老者,沒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大人!”


    一年輕人慌張地跑了過來。


    “潮汐降臨在江城了。”


    “是五漩!”


    老者猛地睜開雙眸。


    他的眼睛如古井般平靜清澈。


    “通知蓬萊城了嗎?”


    老者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年輕人點頭:“已經通知了。”


    “鎮守使顧大人正在返迴地表馳援。”


    老者輕聲道:“他還是那麽衝動,但來不及了。”


    年輕人低下腦袋。


    五漩潮汐,江城如今怕是變成了煉獄。


    “姚遠在蓬萊城?”老者話鋒一轉。


    “是的。”年輕人道:“這次潮汐結束,他說能突破八級。”


    老者的眼睛忽然亮了。


    “好,好!”


    “密切關注江城的情況。”


    “顧鎮守使到了再告訴我。”


    “另外讓駐守海都的姚鎮守使去深淵暫時駐守防線。”


    “是。”年輕人躬身退下。


    老者緩緩起身,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葉子。


    “咳咳咳——”


    他突然不住地咳嗽起來,氣息變得極度萎靡。


    嘩啦啦——


    樹冠無風而動。


    無數透明的冰晶灑落在老者身上,他的氣息很快得到了穩定。


    他抬頭仰望大樹,沉聲道:


    “五漩潮汐都出現了。”


    “我們的時間,還來得及嗎?”


    嘩嘩嘩——


    樹枝輕輕揮動,似在迴應。


    老者久久沉默,最終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


    江城。


    退去不久的獸潮又迴來了。


    異獸還在被源源不斷地投放。


    如今獸潮的規模已經達到了近五十萬。


    每個守城武者的心裏都是絕望的。


    秦澤返迴城牆,眉頭緊鎖地看著群聊。


    【姚遠:五漩潮汐降臨在了江城,初步推測是錨定了上次那個虛空獸】


    【路人甲:多少?五漩?】


    【仙女不拉屎:這迴一城的人都要沒了】


    【馴獸師:增援呢?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江城覆滅?附近的城市的武者為什麽不去支援?】


    【仙女不拉屎:潮汐之前最多隻有兩漩,五漩聞所未聞,這已經不是普通武者能夠對抗的了,就算去了也是徒增傷亡】


    【姚遠:目前高級武者大多在蓬萊城,無法脫身,隻能等潮汐結束投放,再讓高級武者去清場】


    【姚遠:這個時候高級武者要是離開蓬萊城,部分防線很可能會失守,屆時就不僅僅是一座江城沒了那麽簡單】


    秦澤明白了遠子哥的意思。


    江城被放棄了。


    不會有支援。


    站在全局的角度來看,這是最佳決策。


    【姚遠:顧鎮守使剛才抗命已經離開深淵,不知能否趕上】


    【馴獸師:要多久?】


    【姚遠:一刻鍾】


    秦澤扯了扯嘴角。


    來收屍的話倒是來得及。


    【馴獸師:一般潮汐中會有多少尋獵獸】


    【姚遠:最多一頭】


    秦澤鬆了口氣。


    這畜牲實在太難對付。


    還好不是成群結隊。


    【姚遠:活著才會有無限可能】


    “特意對我說的嗎?”


    秦澤笑笑,退出聊天群。


    城門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


    體型較小的異獸通過破洞衝進城。


    一隊城防署士兵趕緊去填洞。


    可人數太少,僅一個照麵士兵們就被異獸撕碎。


    “小草,快用武術!”


    牛誌大一刀砍下異獸的腦袋,大聲喊道。


    越來越多的異獸已經爬了上來,再不延緩它們的速度,這段城牆要失守。


    娃娃臉臉色蒼白,明顯精神力和氣血已經見底。


    她強撐著發動一輪武術,荊棘快速生長,在牆上編製出一張滿是倒刺的地毯。


    隨後,娃娃臉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一頭大蜥蜴見狀撲向娃娃臉,刀男一刀劈出。


    不僅沒能擋住異獸,自己反倒是飛了出去。


    “我去幫忙!”


    細狗趕緊支援,牛牛一人戰三頭異獸。


    異獸的咆哮、武者的殺喊,在城牆各處響成一片。


    秦澤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我們到了。”


    “城牆東側的一間商鋪。”


    局域網裏響起了吞噬哥和法王的聲音。


    吞噬哥經過休養,現已恢複如初。


    秦澤沉聲道:“怎麽說?”


    法王:“什麽怎麽說?”


    吞噬哥淡淡道:“你心裏不是有答案了,還問我們幹什麽。”


    巨霸:“就是,我們這些臭打工人不都聽你老板的。”


    千麵:“俺也一樣。”


    秦澤拿出團長專屬麵具緩緩戴在臉上。


    “本來我對這個世界沒什麽歸屬感。”


    “所謂武者,在我看來就是一群傻叼。”


    秦澤看向昏迷中的小草,生死不明的刀男,拚命保護隊友的細狗和牛牛,以及前仆後繼去堵大門的士兵。


    “現在看來,有些傻叼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有些事現在不去做,我以後可能會後悔。”


    吞噬哥笑了笑:“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咱們來這個世界就是來找樂子的。”


    法王十分讚同:“快樂就完了!”


    巨霸已經在摩拳擦掌:“我已經饑渴難耐了!”


    千麵:“俺也一樣。”


    其他分身們也都嘰嘰喳喳。


    “誰還沒幻想過有一天自己化身救世主降臨,現在機會就在眼前,錯過太可惜了。”


    “有一說一,咱們現在去充其量就是把死亡時間從五分鍾拉到十分鍾。”


    “夠了,那個人族鎮守使不是已經在路上了。”


    “塔塔開——”


    “雖然我是潤派,但你們要瘋,我就陪你們瘋。”


    “gkd,戴好麵具!”


    “……”


    秦澤整理好衣襟,嘴角上揚。


    “既然如此,那就登台亮個相吧。”


    “給這個世界見識一下小小的馬戲團震撼。”


    ……


    “城主,頂不住了,異獸已經進城了!”


    “兄弟們傷亡過半。”


    “江城……要淪陷了。”


    城防署署長看著湧進城的異獸,滿臉絕望。


    剛斬殺一頭b級異獸的城主臉色蒼白。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在看到天空中五個漩渦的時候,他就猜到了人族高層的決策。


    江城,已經被放棄了。


    “衝鴨——”


    忽然,震耳的殺喊聲在城中響起。


    城主猛地抬頭。


    一大群戴著各種禽獸麵具,穿著黑色西裝的武者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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