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林籬接到王導助手電話,趕往白港市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那會,他剛結束一個飯局,帶著助理準備走人。

    對方公司的老板倒是極有興致,提議再來個酒局,把第二場給續上,去酒吧會所之類的地方好好玩一晚上。

    被他當場拒絕。

    臨時暫停了第二天上的電話會議,買了最近時間前往白港市的機票,林籬下飛機到達白港時,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多。

    助理在旁邊也沒能喘上一口氣。

    來不及再喊人安排司機,兩個人在附近租了輛車,助理扣上安全帶時,透過後視鏡往後座看了一眼。

    林籬正緊閉著眼,輕輕捏著眉心。

    看上去狀態不是特別好的樣子。

    助理跟了林籬半年,對他的身體狀況也有所了解。老板基本上在飯局之後,不做任何行程安排。一個是時間過晚,其次便是出去應酬點的酒,後勁一般都挺烈。需要一個睡眠狀態,來緩解酒精。

    可他從來沒見過像今天這樣,一通電話打過來,老板便如此緊急地飛去另外一個地方。

    不是公司出了什麽事,也不像是身邊親人出了什麽事。

    助理沒能猜到今天去白港市的用意。

    但在路上已經連續折騰了四個多小時,從機場到目的地,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沒喝酒,倒是沒什麽事。可在身體不太行的情況下,是老板也肯定撐不住啊。

    助理發動車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林總,不然附近找家酒店先休息一下吧,我去買個醒酒藥什麽的。半夜有事情也沒辦法處理,不如明天早點去。”

    靠在椅背上的林籬睜開眼來。

    他沒說話,看了助理那個方向一眼,收迴視線。

    沒得到迴答,助理心裏明白了幾分意思。

    猛踩下油門加快車速,往王佳導演的別墅開去。

    到達別墅後,確確實實已經淩晨一點半了。

    林籬同王佳導演簡單的打了個招唿,要了兩個空著的房間,上了樓。了解完情況後,休息了片刻,他吞了片助理剛買來的醒酒藥,看樓上的浴室有人在用,便下來洗了澡。

    .

    眼前男人簡單擦了擦頭發,抬起臉來。

    顧時宴仰著脖子,咬著草莓牛奶的瓶口,眼睜睜地看著林籬側過頭,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與此同時,她也清晰地認出了對方的臉。

    “……”

    那一瞬間,像是有呲拉呲拉的電流聲從顧時宴的耳朵裏劃過。

    她驚悚地睜大眼,口中含著的草莓牛奶猛地一下吞進去,嗆得整個人連咳了好幾聲。

    放下草莓牛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顧時宴往前挪了挪,勾著手臂從桌子上抽了張紙,捂住嘴巴,看向林籬的所在的方向。

    後者正同樣看著她。

    顧時宴把劇本撇在一邊,忐忑地拉緊自己的外套,指向林籬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你怎麽在這裏?”

    林籬挑眉,語氣自然:“王導的家,我為什麽不能在?”

    “……”

    也對。

    她現在不在自己家,坐著別人家的沙發,喝著不知道是誰買的草莓牛奶。

    顧時宴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仔細想了想,出於他們兩個人不知名的關係,王導說不定真的會邀請他來做客。可現在都是演員集訓的地方,做客到這裏來,能看點什麽?

    ——打打殺殺還是她的芭蕾舞十五日速成班?

    顧時宴覺得哪個都沒什麽好看的。

    她“喔”了一聲,訕訕地從旁邊提了隻抱枕,塞進自個懷裏。

    偷偷看向林籬。

    男人浴袍在腰間鬆鬆垮垮係著。他手裏拿著毛巾,徑直走向廚房的位置。

    打開冰箱裏,手頓在空中猶豫了一會。

    林籬轉過頭來,點了點她那方向,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句。

    “好喝嗎?”

    他聲音有點啞。

    顧時宴盯著他浴袍的腰帶,慢慢往上看去。

    寬鬆的浴袍露出他一半的鎖骨來,再靠前一點的地方,還有顆痣。顧時宴還記得那顆痣,上次試戲的時候,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悠,揮之不去。

    林籬身材應該不錯,單看緊實的小腿肌肉,就能想象到多有料。

    不知道別的地方……

    顧時宴猛地一下迴過神,一抬眼就看見林籬勾著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像是做賊當場被主人抓包。

    她心虛地別開眼,問了句:“你剛說什麽?”

    林籬沒跟她繞彎子,從冰箱裏拿了瓶跟她一樣的草莓牛奶,握在手裏,指尖點了一下蘋果,極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好喝嗎?”

    顧時宴看了眼被她放在桌子上的牛奶。

    剛剛還沒嚐到味兒就嗆著了。

    一般來說,草莓牛奶的味道應該不會差吧。

    在腦內得出這個結論後,顧時宴點了點頭:“還不錯。”

    林籬“嗯”了聲,拿著那瓶和她一樣的草莓牛奶,往客廳走過來。

    拿起抱枕放在一邊,他無比自然地在顧時宴身旁坐下,從桌子上拿起手機,瞄了眼助理給發的消息。

    “……”

    顧時宴往邊上挪了挪。

    本來沒人的時候,她還挺心安理得的放飛自我。

    蜷縮著腿,整個人都靠在沙發上。

    現在突然多了個男人,顧時宴一下子渾身不自在起來。她慢慢地放下腿,有些在意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抿了抿唇,努力找了一下話題:“那什麽,你是晚上才到這邊嗎?”

    林籬:“嗯。”

    顧時宴:“是從哪裏過來的啊。”

    林籬:“南都,晚上有個應酬,十點多才飛。”

    顧時宴:“喔。那是挺不容易的。”

    她重新拾起旁邊的劇本,翻了兩頁,心裏似乎有點躁得慌。

    原本熱愛的小說不厭其煩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眼下,卻似乎什麽文字都看不去,大腦停止了分析運轉,眼睛自動對不上焦起來。

    顧時宴眯了眯眼,身子放鬆靠在沙發處,突然毫無緣由地打了個哈欠。

    困意來得如此意外。

    她有些驚喜,覺得大概是那一口草莓牛奶起了作用,手指伸向前方,努力夠了兩下。

    旁邊伸出來一雙大手,率先拿過瓶身,遞到了她麵前。

    林籬揚了揚下顎,示意她接過來。

    顧時宴說了句“謝謝”,接過瓶子咕嘟咕嘟,一仰而盡。

    有了困意的顧時宴衝著林籬擺手,道了句“晚安,你也早點睡”,心滿意足地走到樓梯口。

    踩著人字拖踏上第一個台階,她想起一件事來。

    女人轉過身,第一次念了聲他的名字:“林籬。”

    或許是帶著倦意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比之前更放軟不少。顧時宴上半身套著件oversize的外套,剛好蓋過了大腿根,露出一雙白皙筆直的腿來。

    她的手蜷在袖口裏,拽著邊緣的收口,朝著林籬這方向晃了兩下。

    彎了彎眉眼,顧時宴問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疑惑。

    “剛剛聽你提到應酬——”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做什麽的?”

    林籬抿唇。

    他的視線掃過虎口上的疤痕,指尖習慣性的勾了勾那個位置的傷口。

    彎彎曲曲的長長一條,像隻肉色的蜈蚣。

    男人重新抬眼,低聲跟她說了四個字。

    “心理醫生。”

    傾聽別人的故事,幫助訪談者排除心理障礙,想盡辦法完完全全治愈他們的內心,或是將他們從無盡的深淵中拉出來——

    這,便是他一開始選擇做心理醫生的理由。

    卻也是最後壓倒他,放棄做這個職業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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