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消防員的工作時間是勤1休2,可那是相對於普通消防戰士來說,像隋遇這樣負責一整個消防支隊內外事務的大隊長除了正常值班,其餘時間都會盡職盡責地參與監督隊員訓練,隊裏的大事小情都會親力親為。


    每個休班日子的早晨,隋遇都會主動接送仁馨上班,隻不過隊裏上午10點訓練,隋遇要在9點半前迴到隊裏,兩人從拜拜時刻往前推,路程、膩歪、吃早點、化妝拾掇……仁馨每天的起床時間就自然被提到7點半。


    待到晚上仁馨下了班也不能玩兒太久,因為隋遇要溫書,下半年有個內部競聘對他來說很重要,嗯,也是剛重要的,之前他向來不喜爭那些虛名。


    好在周日這天隋遇大休,隊裏訓練暫停,兩人早就安排好了一整天的約會行程,仁馨很期待,隋遇更期待。


    因為他要給仁馨一個驚喜。


    一大早,隋遇打給仁馨:“你今天穿的舒服點,我們出去不開車,騎車。”


    仁馨還一直沒機會乘坐隋遇的摩托車,其實她都沒坐過那種鐵疙瘩,過去哥哥們玩兒摩托車也從不帶上她,唯一一次就是爆炸後坐steven的車,迷迷糊糊沒什麽想法。


    她欣然應允:“好噠!”


    踩著風火輪跑到小區門口,仁馨一眼看見鐵疙瘩旁長身而立的大帥哥,隋遇穿了套淺色牛仔服,陽光又幹淨。


    “慢點兒,別跑。”隋遇笑著等她,“誒呦喂~~”


    仁馨一頭紮進他懷裏,撞的隋遇身子輕晃了下,雙腿依舊堅定。


    仁馨在他胸口可勁兒蹭:“我從昨晚分開就開始想你,一直在祈禱國泰民安,好怕你突然有任務要出警。”


    隋遇撫了撫她的後腦:“那你以後最好每天都祈禱,早一遍晚一遍。”


    仁馨猛點頭:“嗯,九爺說希望美麗大華國每天都穩穩當當,你們這些人都失業了才好呢。”


    她揚起小臉,噘著粉嫩的小嘴:“唔唔~~~”


    隋遇垂眸看她,梗著脖子別扭道:“大街上,先走吧,待會兒劃船排隊的人該多了。”


    仁馨撅著嘴不依:“嗯哼!”


    她踮起腳夠了夠,可惜夠不著,隋遇無奈,笑著俯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大掌繞到後腰解開腰上纏著的小胳膊,扭過身展示身後的鐵疙瘩獻寶:“看,旗艦滑翔,最適合載人的型號。”


    仁馨之前在消防隊車棚子都沒看清他之前那輛車,可座椅她記得,之前那輛後座是小靠背放平兩用的,非常窄,幾乎就是坐在擋泥板上。


    眼前嶄新的鐵疙瘩後座寬敞腰背角度看上去也很舒適,一看就是專門改裝過的,為了她。


    仁馨驚喜萬分,高興地再次纏住他的腰,又叫又笑:“哇!太酷了!你不用搖號了,以後我們就騎這個!”


    隋遇嗬嗬笑著從側箱裏掏出個嶄新的頭盔,亮在仁馨眼前。


    仁馨更驚喜:“熊貓!啊呀好可愛呀!快給我戴上快戴上!”


    熊貓頭盔是毛茸茸的熊貓頭,頭頂上的小黑耳朵立在腦袋兩側,軟軟的,超可愛。


    這算是隋遇送她的第一樣禮物,一送就送到她心坎裏,仁馨開心的不得了,揮舞著小拳頭想要自己騎摩托車:“我騎你幫我扶著唄,我好想試試!”


    隋遇掐著她的腰將她抱上後座,長腿從前方一個大掃,坐上駕駛位,邊戴頭盔邊暖聲拒絕:“摩托車也要駕照的,你沒有,不能騎,你好好坐著,我們下午去開賽車。”


    一整天的吃喝玩樂,兩人無論是騎行還是並肩走在路上都迴頭率超高,仁馨美的冒泡。


    臨近晚飯時間,兩人在三裏屯逛了一圈找餐廳,仁馨看什麽都不想吃,溜達到超市附近,她突發奇想:“我們買食材迴家做著吃吧?你給我露一手!”


    隋遇有點猶豫,仁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拽著他進超市一頓買,結賬時也沒跟他搶,等著他結。


    走出商業街,隋遇提議:“買了這麽多,你叫你的朋友一塊迴家吃吧?”


    仁馨晃了晃頭:“妙妙周末超忙,她們兩個都住的遠,周日晚上進城這麽堵,等她們到了咱倆都吃完了,不叫不叫……”


    仁馨正興致勃勃地說話,忽然被麵前十幾步遠閑適靜候的男人嚇了一跳,瞬間噤聲。


    仁澍見二人不走了,抬腳迎上,他麵色無異,如往常一樣清清淡淡,看不出喜怒。


    仁馨反應過來,趕緊拽著隋遇的袖子告訴他:“完了!我哥來抓我了!”


    隋遇雙手提滿購物袋,沒法反手安撫仁馨,隻站正了身子,端正態度,接著往仁澍的方向邁了幾步,步伐堅定身姿英挺,如同路邊似塔般偉岸的梧桐。


    仁澍語氣還是能聽出些許不悅的,他朝仁馨偏了偏下巴:“你上那輛e300,司機先送你去燕品府,我跟他聊幾句。”


    仁馨小脖一梗,迅速抻開小細胳膊跳了幾步擋在隋遇麵前:“你要幹嘛?!是我追的他!你不許打他!”


    仁澍輕蹙眉:“你什麽時候見過我跟人打架?你以為我是你二哥嗎?”


    仁馨:“你也不許向他施壓!你休想拆散我們!我告訴你,隋遇可是華國軍人!你給他支票給他卡他都不可能投降!”


    仁澍實在繃不住嗤笑:“待會兒老虎凳辣椒水都出來了,你當你哥是鬼子嘛?”


    隋遇雙手都拎著購物袋,隻用小臂壓了下仁馨的胳膊,他語氣平和:“仁馨,你先上車。”


    仁馨側抬頭望了望他,眼裏全是焦慮,隋遇抿唇淺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倆人短暫眼神交流,仁澍全看在眼裏,仁馨第一時間想著保護一個大高個兒讓他覺著莫名其妙,更令他吃味的是仁馨竟真的聽了大個兒的話,低眉順眼地上了車,司機也接過隋遇手裏的袋子跟上。


    仁澍差不多比隋遇矮七八公分,無法平視的身高差讓他很是煩躁,他直接轉身:“上我車,聊幾句。”


    幾分鍾後,隋遇坐上仁澍大攬勝的副駕。


    兩人都不抽煙,尬聊氣氛很緊張。


    仁澍直問:“喜歡我妹?”


    隋遇坐姿端正卻不拘謹,麵色和語氣都很堅定,也算得上鄭重:“是。”


    仁澍:“喜歡她什麽?”


    隋遇:“不知道。”


    仁澍:“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


    隋遇:“不知道,發現的時候已經停不下來了。”


    仁澍:“就跟你救火似的,義無反顧唄?”


    隋遇覺得自己的職業似有被侵犯,氣壓微降:“我願意一輩子照顧她。”


    仁澍冷嗤:“才好幾天呐就一輩子,你別跟我說你對馨兒是一見鍾情。”


    隋遇實在吃不下仁澍不屑的語氣,不能反駁,隻得沉默。


    仁澍繼續說著不冷不熱的話:“我查過你的背景了,家境確實不錯,履曆漂亮立功無數,放在哪兒都是好樣的。


    你那些光榮事跡隨便拿出來一件就是英雄,可仁馨不需要英雄,我們家也不需要英雄,我們隻希望她無憂無慮吃喝不愁,後者沒什麽問題,以你的工資待遇,隻要馨兒不買大牌兒,吃喝肯定不用愁,再說她自己也能賺錢,我也不可能看著她為柴米油鹽犯愁。


    可無憂無慮似乎很難辦,你隻要繼續當消防員一天,馨兒就要24小時為你提心吊膽,別說馨兒從小就是我們家的小公主,就算換成普通人家的閨女,找警察、消防員這類職業的當女婿都要掂量掂量,我說你的職業是高危,你沒意見吧?”


    隋遇目視前方,眸色越來越暗,可側臉依舊立體剛毅,語調也沒降:“沒意見,不過消防事業不單是救火。”


    他側過頭看向仁澍:“我們國家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增強預防力度,消防設施設備也日益完善、消防隊伍日益壯大,每年火災起數都在以10%左右穩步下降,消防員犧牲比例也已經降低到100萬比1左右,而且我已經開始在為晉升努力,會在係統裏協助組織完成全麵的職業化建設,在維護公眾安寧的同時,最大程度減少流血犧牲,保護我的戰友,也保證我自己的生命安全,不會讓仁馨一直為我擔驚受怕。”


    仁澍又不是小學生,不可能被這種鏗鏘有力的豪言壯語輕易撼動心靈,他關注的點絲毫沒變:“哪年退居二線?升上去以後是完全不用救火?有大型火災或者需要攻克的難題你隻派戰友出去?你打算完全往後捎?”(shào)


    隋遇眉頭越鎖越緊,軍人,dna裏向來沒有退縮,可仁澍顯然是希望他能為了求安穩放棄這份職業,這是他披上戎裝後便不曾想過的。


    見他不答複,仁澍再次直擊心靈:“假設有一場事故隻有你一個人能進入現場,有兩個人需要營救,但你隻能救一個出去,那兩個人,一個是仁馨,另一個不認識,你會救誰?”


    隋遇的心咚地一跳,仁馨在那起爆炸事故中身陷濃煙的無助深情赫然腦中,沒有人會保證意外突然會否來臨,假設那天隻有他一個人能進入小屋,仁馨和那個小女孩兒,他會救誰?


    隋遇仿佛真的麵臨人生中最困難的抉擇,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在胸口散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放在腿上的指尖動了動,想要努力揮去這種無能為力的焦慮。


    他努力想要開口,更是無能為力。


    仁澍摳開儲物格,扥了張紙巾給他:“擦擦汗,別慌,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非要拆散你們,隻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權衡一下你的職業和仁馨在你心裏的重要性,我拿個人價值和人民財產安全做對比也不是故意反動,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那是我妹,我就那麽一個妹,上次她遇上爆炸,我對載著她去醫院的騎手表達了謝意,卻沒能及時去消防隊對你們表達感激,我承認我的思想不陽光,我之前認為那都是你們應該做的,你們肩負社會責任,負重前行,就該在危機時刻奮不顧身逆行。


    可換個角度講,如果再遇上危險,我無法坦然麵對我的家人不顧一切衝進戰場中心,如果社會需要我,我也會帶著我的醫療團隊奔赴,捐款、捐物,都不在話下,可捐命,抱歉我做不到,我還有父母要盡孝,還有家人需要照顧,你明白我意思嗎?”


    隋遇擦了前額不知何時冒出的細汗,默默垂眸將紙巾疊成一個小塊兒。


    仁澍發動車子,口吻輕鬆:“你現在跟我妹在一起,即使還不是我的家人,也算很重要的人,你如果願意,就跟著她叫我一聲哥,咱們現在去吃飯,我介紹更多重要的人給你認識,都是哥。


    我還是那句話,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拆散你們,你們兩個先往前走走看,仁馨膽兒小,心理承受能力也一般,你工作時的狀態雖然不能完全展示給她看,但隨著你們兩個相處,她應該會對你的職業危險程度有進一步了解……


    嗬~到時候她自己被嚇跑了你可賴不著別人……


    去簋街,沒多遠,吃完飯我派人送你迴來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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