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場,作為第三產業領軍行業形態,經營理念主要就是以滿足客人吃、喝、玩、樂、放鬆等需求為宗旨,kitty等資深女公關都是受過專業培訓的,獎罰條例明令禁止客人打白板。


    有童夢瑤在,柏鬆楊才興致盎然,她不能提供服務價值,總不能連精神貢獻都帶走。


    訓練有素的公主們在kitty的帶領下迅速給仁澍又出了個難題。


    kitty:“誒不對啊仁醫生!這遊戲就叫泰坦尼克,紮啤可以喝一半,可你把泰坦尼克也一分為二就不吉利了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喝下泰坦尼克寓意把船沉進肚子裏,招財進寶,喝一半還怎麽飽?做生意最怕吃不飽,你吃不飽,太子吃不飽,以後誰還來照顧我們溫飽?大家說對不對?”


    “就是~”


    “喝一半可不行~”


    “對,得喝整條船~”


    科學都沒法解決的水分子剝離難題,女公關能!


    kitty根本不管仁澍高不高興,瞥見柏鬆楊興高采烈地直拍巴掌,迅速拎起兩瓶martellxo倒扣在仁澍手握的兩個半杯紮啤裏,咕咚咕咚很快將杯中水位線上升了三五厘米。


    哈~不灌酒,怎麽賣酒?!


    她傲嬌道:“給你們補上了,每人一條船,互不虧欠。”


    甄浚竼見柏鬆楊樂得看戲,周到妥帖地提議:“阿澍,大家都還沒盡興,別急著走,喝多了就住下。”


    他拍了拍身側女公關的大腿,吩咐道:“去開房。”


    女公關當然不會問開幾間房,必須是——這屋子裏有幾個男人開幾間房!


    仁澍試著斡旋:“年年家就在半山,很近,有司機在樓下等我們,她明天還要飛橫店拍戲,再坐一下我就送她迴去,我很快再迴來,陪諸位喝個痛快。”


    柏鬆楊的笑容逐漸收斂,僵在下巴,似笑非笑:“太累就不必迴來了,我未來一個月都很忙,下周還要去椰城幫朋友看個項目,浚竼遞上來的文件可能要帶到飛機上看了。”


    這分明是借題發揮直接賞了碗閉門羹!


    仁澍怒火中燒,放下端著的紮啤杯抓起童夢瑤的手腕就要走。


    甄浚竼忙打圓場:“阿澍,ipadcheckin,不必你們親自去前台登記,綠門跟仁愛的服務宗旨一樣,賓客至上。”


    他遞了個深刻的眼神給仁澍,很快又掉轉頭環視眾人:“時間也不早了,不隻是童小姐需要休息,柏副署長和各位前輩一定也想休息了,對不對?”


    柏鬆楊扭了扭脖子:“房間開好就去休息,kitty,繼續。”


    kitty很快拾起麥克風活躍氣氛:“遊戲輸了就要跑?你們兩個是談戀愛還是小孩子過家家哇?該喝的酒跑不掉,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麽呀?”


    眾女公關默契捧場——“誠信!”“誠信!”……


    違心的話此起彼伏,金主們也很快興致勃勃地跟著起哄,場麵重迴熱絡。


    仁澍偃旗息鼓調整情緒,沒能掌握話語權的人不配製造冷場。


    身處盤絲洞,童夢瑤突然有點心疼仁澍,他那雙拿手術刀的手,為何要坐在這裏向一群衣冠禽獸作揖?!


    可打從認識他們這幫人她就知道,像他和徐郅恆這樣的太子黨,包括甄浚竼,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很難不在社會上趨炎附勢曲意逢迎。


    還不是她害的,經紀人的安排她無權反駁。


    她堵著一口氣抓起兩杯酒遞給仁澍一杯,目光對上仁澍,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誠的微笑:“幹杯。”


    兩人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將闊別五年的手臂纏繞,雖說距離很近,可紮啤杯杯口太大,童夢瑤鼻子裏充斥的全是混了烈酒的啤酒的味道,聞不到一絲一毫屬於仁澍的氣息,也或許,他的氣息她早已不再熟悉,根本無法在這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輕易辨別。


    仁澍喝的很慢,慢到被童夢瑤搶了先。


    以前兩個人不管吃什麽喝什麽,童夢瑤總是要搶他的第一口,哪怕是味道一樣的冰淇淋,他的也總是被她搶先。


    那時候,她叫童年,他是她的少年……


    加了料的泰坦尼克後勁兒很大,由於洋酒成分單一,和啤酒混合飲用後更容易醉,而且醉後的難受程度明顯大於單喝一種酒的醉感,眩暈感會踩著風火輪直達中樞神經,提前到來。


    堅持著陪玩了剩餘兩三輪泰坦尼克,童夢瑤明顯醉的不輕,看人越來越模糊,聽聲音也仿佛沉溺水中,她拚命想要坐直身子,可還是不自覺地往仁澍身上靠。


    開房的女公關遲遲不返迴,kitty掌控全局,盡出奇招妙招,迅速將場子點燃。


    她引領眾人一起玩你有我沒有,腦子遲鈍的童夢瑤隨隨便便就輸了兩局,罰酒必須。


    有女公關拆了紙牌表演魔術,有女公關執著麥克清唱粵劇……花樣搖色子、比拚猜大小、小人老虎槍……


    終是在最簡單的大小西瓜反向比劃的遊戲裏,童夢瑤以酒後智障的狀態輸的叮當響。


    連喝三杯vodka後,她一頭栽進仁澍懷裏。


    想哭又想走,究竟是什麽迫使她必須坐在這裏陪酒又賣笑?還不是資本的力量……


    kitty大發善心:“喝不動就不要逞強嘛,來來來!改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必須爆你們娛樂圈的料,不是頂流我們絕不買賬!大冒險嘛,題自然是由我們出咯!”


    童夢瑤強撐著抬起綿軟的手臂,該罰的酒杯還未達唇邊,就被仁澍一把奪走,他叮咣五六兩秒就幹。


    kitty不給麵子:“隻有兩個選項喔,我可沒說允許替喝……嗯~~~不過嘛,既然酒喝完了,真心話看樣子也說不清了,那就隻剩大冒險咯!”


    她重新落座摟著柏鬆楊的脖子嬌媚似水:“柏署長,你說讓童大明星從在場的異性中選一個激吻一分鍾怎麽樣?”


    柏鬆楊也早就喝飄了,他哈哈笑著揉了一把kitty的屁股,十分讚同:“也不知仁醫生有沒有哄好童小姐,那就看童小姐會選誰咯~!”


    童夢瑤沒怎麽聽懂自己究竟進了什麽套,目光迷離地抬眼望向仁澍,希望在場唯一一個她可以信任的人能給她一個答案。


    可仁澍卻什麽都不說,突然單手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摁倒在沙發上,他將兩人的親密接觸巧妙隱匿在眾人視線盲區,左手附在童夢瑤柔軟的唇畔,俯頭親了上去,他親的,是他自己的手背。


    仁澍閉著眼,不知童夢瑤是何反應,沒勇氣看她,更沒勇氣吻她。


    兩人的胸腔緊緊貼在一起,淩亂的心跳誰也看不到,卻能清晰感覺得到,心在腦子裏轟轟跳,蓋住周遭一切繁雜,震得頭皮發麻。


    仁澍腦子裏很亂,身後的起哄聲、嬌笑聲、某些男女觸景生情的互動起膩聲……仿佛一床漏洞百出的被子,罩在他背上讓他更覺進退維穀。


    憑借著醫生強大的精確時間的本事,約莫著60″剛過,仁澍順勢繼續摟著童夢瑤,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假裝意猶未盡。


    “誒誒~~~開好了開好了!”


    女公關拿著房卡返迴包間,仁澍鬆了口氣。


    他撐起手臂看了看童夢瑤,發現她閉著眼,眉頭緊鎖,看起來很難受。


    “年年?年年?”仁澍右手拂在童夢瑤臉上,輕輕晃了晃。


    “嗯……我真喝不……喝不下了……”


    仁澍接過女公關遞過來的房卡夾在指間,起身彎腰將童夢瑤打橫抱起,她還在他懷裏低聲抱怨著什麽,顯然是很不舒服。


    kitty往柏鬆楊懷裏妖嬈一靠,嬌小的身子仿佛得了軟骨病,發揮妖術:“柏署長,人家也好暈嘛,人家也要抱抱嘛~~~”


    柏鬆楊印堂發亮,哈哈笑著將kitty的腿攬在自己腿上,打橫抱著她起身。


    仁澍咽下全數不耐,穩步踏出包間,身後kitty的媚音斷斷續續:“柏署長,你好棒哦,40歲的魅力,20歲的身體……我們在他們隔壁休息,好不好?”


    甄浚竼和葉清漪安頓好所有‘賓客’,派了人把守,雙雙離場。


    進了房,仁澍將童夢瑤擱在床上,見她麵色潮紅,表情痛苦,很是心疼。


    他取了冰毛巾幫她擦了擦臉,聽見她不停叫自己的名字,更是心生愧疚,如果不是有求於那些當差的,他完全可以踏進那扇門便拉著她掉頭就走。


    “仁澍……水……”


    他放下手上的濕毛巾,取了瓶裝水擰開,托著她的後頸喂給她。


    “咳咳……”


    喝醉的人似乎喪失了大部分吞咽能力,一口水沒喝進去幾滴,她便嗆的猛咳,水也從唇角滑出,淌過她優美流暢的下頜。


    仁澍迅速抽走水瓶,慌著用手指抹去她頸間蜿蜒的線。


    童夢瑤咳的很大聲,本就惡心反胃,肺裏又紮進潮濕的空氣,逐漸唿吸困難。


    她扯著胸口的衣服嗚咽:“嗯……咳咳……好難受……”


    她頭發蓬亂,衣衫不整,揪著胸口暈濕的布料努力睜眼看著床畔拿著濕毛巾的男人,晃了晃頭,疑惑地咕噥:“郅恆,你明知道他會來,幹嘛不告訴我?”


    她努力抬起纖細的手臂,捂住雙頰嗚嗚哭了起來:“嗚嗚……郅恆,你幹嘛不告訴我?他來港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明明可以躲開……嗚嗚……我躲迴燕城,我躲去橫店……哪怕就躲在家裏不出門……你明明可以告訴我……”


    她眼淚來的很快,順著指縫越流越多,額前也哭出細汗。


    原來她這麽不願見到他……


    “對不起。”仁澍捋了捋童夢瑤黏濕的頭發,輕聲安撫。


    童夢瑤一把揮開他的手,眼睛死死閉著,蹬著腿兒發脾氣:“對不起有什麽用!你心裏隻有小九!根本不在乎我心裏想什麽!咳咳……唔……”


    用力過猛,酒勁兒上湧,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後,童夢瑤終於欠了個身嗚哇嗚哇吐了。


    她周六晚上跟許玖玥吃火鍋吃多了,周日決定斷食排糖,慈善晚宴上她隻喝了點水,算起來,她已經超過24小時沒吃任何東西了,胃裏除了酒,還是酒。


    仁澍聽她提到徐郅恆是否在意她,登時驚的心慌氣短,還沒來得及深問,就被她吐了一身。


    這一胃的酒一點沒浪費,全吐仁澍褲腿子上了。


    仁醫生反應了兩秒,迅速脫了沾滿酒氣的褲子,剛要轉身去洗手間,目光滑到童夢瑤輕顫的後腦實在不忍不管,抽過濕毛巾,左手扣著她後頸,右手輕輕幫她擦了擦嘴。


    童夢瑤艱難地抓扣住臉前的毛巾,塞進嘴裏咬住,嗚嗚了一會兒,再次聲淚俱下,聲討徐郅恆:“徐老二,你那麽事兒精,打網球從來都不讓著我,一起吃飯你隻點你自己的,沒有你愛吃的菜就撂臉子……你去迪拜,我讓你給我帶條限量款的絲巾你也嫌麻煩……嗚嗚……就連我每年過生日,你也就是給我轉賬,連禮物都沒有……嗚嗚……可我還是願意跟你做朋友……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就是想時不常在你麵前晃一晃,讓你別把我忘了……因為……我指望你能在他麵前提起我……不用多提,哪怕一句……嗚嗚嗚……你不提,我真怕他把我忘了……唔……”


    仁澍聽著她前半段的哭訴,酸的心都要炸了,拎起濕了咣嘰的褲子管不了許多,剛要伸腿兒,瞬間怔住,看著她比年少時還薄的肩膀,胸腔自覺升起一股熱浪。


    他努力想要忘記她,不看她的作品,忽略她的新聞,可還是在椰城偶遇後徹底敗給心底的不甘。


    人的心真的很窄,隻要心裏住著一個人,無論嚐試多少新歡,都無法驅散。


    新歡治愈不了,那就靠時間,一天不夠,那就一年,一年不夠,那就五年。


    可五年後,當你站到我麵前,我對你的不舍,隻一眼,即泛濫。


    熱切的吻附上被淚水浸潤的雙唇,童夢瑤嚇的美眸圓瞪,可麵前的男人僅在咫尺間,實在看不清臉。


    她酒醒一半,嘴裏嗚嗚著又拍又打,搞不清狀況。


    仁澍見她似是真的害怕,退開唇齒,抬高上身離開她一段距離,垂眸睨著她,溫聲告知:“年年,是我。”


    童夢瑤怔愣地望著他,淚花如水晶般凝結在眼底,不知所措。


    強吻依循本能,可想說的話,卻要鼓足勇氣才能出口。


    他目光鎖住她的瞳仁,輕聲問:“要不,我們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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