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不玩兒幹嘛呢?苦大仇深怨天尤人?


    拿初戀的話來講:“別等老麽哢哧眼走道兒直打晃青光眼白內障滴時候才想起來嘚瑟想起來紙醉金迷,到時候蹦迪都得叫人給撞零碎嘍!”


    初戀不光是打不過許玖玥,台球麻將大話骰,樣樣照她差半頭。


    “三個四!”


    “四個五!”


    “六個六!”


    “劈!”


    “劈!”……


    初戀連幹三杯長島冰茶,誰看她都問你瞅啥,再不上去傾情獻唱就得輸到頭皮發麻!


    許玖玥幫她跟陳漁簡單溝通了一下便迴到座位上聽歌喝酒扯閑篇兒。


    初戀有個魔性的特征,她有一副迷人的煙嗓,唱情歌自帶哭腔,但僅限於粵語和閩南語,唱華語歌曲就立馬變二人轉,不分平翹舌,有點像很多港星,唱華語歌明明吐字清晰,一說話就大舌頭啷嘰。


    所以,初戀在台上時而站著時而坐在吧凳上,一直唱的都是粵語歌,從楊千嬅的《勇》和《可惜我是水瓶座》唱到王菲的《曖昧》和《愛與痛的邊緣》,煽得台下看客一片共情後,又突然畫風一變唱起了金曲老歌,周慧敏的《癡心換情深》前奏一出,許玖玥繃了一整天的情緒終是被各個擊破,潰不成軍,她強壓眼淚,她需要一個出口……


    ‘這個世界或有別人亦能令我放肆愛一陣……’


    許玖玥從小親情缺失,遇到刻骨銘心的愛情便奮不顧身想要緊緊抓住,她以為會愛一輩子的少年,歸來卻已不再是歡顏,不論是奢求亦或不甘,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對愛失望心酸。


    她不知自己是否還有勇氣重振旗鼓、無所畏懼地再去愛另一個人,用真誠,用技巧?還是碰運氣?


    ‘也許癡心可以換情深……


    隨緣分過去你不再問


    不懂珍惜此際每每看著我傷心……


    如何像戲裏說的對白相戀一生一世


    說了當沒有發生思想已永遠退不迴頭


    愛過痛苦一生沾滿心中的淚印……’


    許玖玥慶幸自己演技高超,並未在顧南征麵前頹敗一分一毫,用憤怒和厭惡掩蓋得很好……


    可他迴來到底要幹什麽呢?既然走了就不必迴來打擾!


    可想想又突然覺得是她自己理虧,人家迴來也不是為了找你,你不想在燕城呆就走好了~


    那他道歉是為什麽呢?求她諒解求她體會力求挽迴?


    其實大家都明白,隻有被捧在心尖上的人才有任性和無理取鬧的資格,什麽都介意又什麽都原諒,因為一轉身就能看到有人在等你,反之,被丟下的人棄如敝履……


    既然你那麽喜歡權衡利弊,那就讓你追悔莫及!


    想求原諒,門兒都沒有!


    她許玖玥可不是什麽省油的懂事燈,在愛情裏可別指望她吃軟不吃硬!


    在竇逍的慫恿下,幾個男人最終還是轉戰酒吧街。


    徐郅恆還沒進門,就看見許玖玥坐在舞台上唱歌。


    他終於明白她之前歌聲裏那份隱忍和感傷是哪兒來的了,當意識到她還對另一個男人念念不忘,他沒有憤怒,隻有煩躁,怪自己不知怎麽辦才好。


    ‘怕不怕被拒絕怕不怕被省略


    你怕不怕被淪落在宿命中


    妥協


    當真愛宣告從缺


    驕傲的玫瑰正一片一片枯萎


    盡管你抱歉懺悔


    真心一旦墜跌就不能飛


    別指望我諒解別指望我體會


    愛不是點頭就能挽迴


    快樂或傷悲沒什麽分別


    心碎到終點會迎刃而解


    別指望我諒解別指望我體會


    愛不是注定要填你的缺……’


    又是一首徐郅恆完全沒聽過的歌,就像她的身世她的故事,驕傲如徐郅恆,他可以選擇不在乎,但不能指望他去填誰的缺,這個什麽南征不解決掉他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往前邁一步何況是許玖玥。


    許玖玥把這首《指望》演繹出警告意味,告誡所有在愛情裏受過傷的女孩兒:記住!別低頭,皇冠會掉!別迴頭,嚼過的草似毒藥!


    “呀!你們來啦?!”許玖玥宣泄完畢快樂地下了舞台,看見這麽多養眼的帥哥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


    “豬大哥!昨晚我喝斷片兒了,你送我迴的小院兒吧?鑰匙掉門口了。”她翻出小包裏的保時捷車鑰匙遞給徐郅恆,眼睛裏坦坦蕩蕩,慶幸齊妙陪徐凱去馬路對麵買華夫餅去了,沒有人能拆穿她!


    徐郅恆淡定地接過,他不會讀心術,看不出許玖玥此刻是演的還是真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蕭拾年看著坐在一起的許玖玥和初戀提問:“唱了幾首啊?我聽他們說今晚出了40多杯長島冰茶,什麽情況啊?”


    許玖玥為二人相互介紹,初戀已有八分醉,目光渙散,左搖右擺,她傲嬌地說:“那是因為他們都需要換半晚安睡。”


    她假裝手持麥又陶醉地唱了起來:‘若然道別是下一句可以閉上了你的嘴無謂再會要是再會更加心碎……’


    初一演出結束,也來找伍雨薇,十幾個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拚酒的場麵真是引得酒吧內外的看客過客頻頻駐足。


    “五個四!”


    “六個四!”


    “劈!”


    “劈!”


    “劈!”……


    初戀鬥不過許玖玥,卻差不多能跟竇逍打個平手。


    許玖玥這邊就慘了,被徐郅恆殺了個片甲不留,粗略估計,深水炸彈許玖玥得喝了一溜兒半!


    不過她正好需要發泄,樂在其中。


    “7!7!7!……”


    “9!9!9!……”


    後來許玖玥實在是有點懵了,就改成跟徐郅恆拚七八九,一個骰盅兩粒色子,兩個人輪流搖,搖到2、3、4、5、6都不用喝酒,搖到7,要在公共杯裏加酒,想加多少加多少,然後換人搖,搖到8就要把公共杯裏的酒喝一半兒,換人繼續搖,搖到9就要全喝光。


    徐郅恆這個老狐狸,總是搖到7,每次都把rock杯加滿,自己最多就搖過兩三次8,許玖玥卻經常撞上自己的幸運數字9!


    一幫人玩兒的緊張刺激,誰都沒在意徐郅恆和許玖玥早已連續共飲一杯酒。


    “你搖到7,倒多少我喝多少,下個月給你升副經理。”徐郅恆見許玖玥眼神迷離,胳膊肘拄在桌上完全直不起腰來,懶懶的樣子明顯高了,竟然假公濟私,就是要看看她到底多少量,灌多了讓她現原形!


    許玖玥當然不屑於攀關係走後門,可東北女賭聖陽城女酒鬼,怎麽能認慫呢?!


    隻要沒昏過去,就要撐到底!


    她振作起來,努力挺直脊背,右手執起骰盅,唰一下往右後方一擺,哐就撞初戀鼻梁骨上了。


    初戀隻感覺鼻子一酸,人中癢癢,酒吧裏太暗,坐對麵的竇逍也沒少喝沒太看清,初戀隻覺一股熱流緩緩而下,抬手抹了一把,一手鮮紅。


    “誒我去誒我去!鐵子你給我鼻子幹出血啦!”初戀迅速抬頭。


    伴隨著許玖玥叮呤哐啷搖色子的聲音,身旁幾個人分頭忙活起來,拿紙的拿紙,塞鼻子的塞鼻子,許玖玥不聞不問,咵叉一下把骰盅扣在桌子上還在那兒叫囂呢!


    “臥槽!你咋喝這逼樣兒了膩?!都給我幹出血啦!”初戀推了一把許玖玥,嗷嗷喊。


    許玖玥終於反應過來,側頭看過去,大咧咧地說:“沒事兒!豬大哥說了,手指捏著,就能止血!”


    眾人罵她喝到六親不認,薄情冷血,徐郅恆則心中暗歎,喝這麽多還能記著他說的話,誰再說她昨晚是真斷片兒他跟誰急!


    不過,他知她知,也沒法向第三個人解釋。


    徐郅恆白天已經用備用鑰匙去華僑賓館取了車,眾人散場時,得知許玖玥今晚要和初戀一塊兒住遠舟,徐郅恆就很自然地將兩人帶走。


    酒吧街迴遠舟的路上,代駕開車,徐郅恆坐在副駕上,倆女酒鬼坐在後排。


    初戀是真喝到位了,啥話都咧咧,帶顏色的笑話也是左一句右一句地蹦。


    “……洞房花燭夜,新娘捂著下身說,婚前你說有三十年積蓄,我tm還以為是錢呢!艸……”


    “從前有個男孩兒叫小千,找了個女朋友叫小北,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們變成了小乖……”


    “避|孕套廠商要拍廣告,找了一堆公司競標,最後華國男足贏了,因為,不管射多少次,就是射不進去……”


    許玖玥也是被逗的不行,看見司機在左前方已經憋得快要腦溢血,她多少還是有點兒羞恥心的。


    也不知她是照初戀差了兩杯長島冰茶還是咋地,腦子暈乎乎,身體輕飄飄,可仍然保持著理智和清醒,憋氣的酒千杯不醉,失戀的人夢裏千迴……


    許玖玥這邊兒思緒萬千,初戀早已魂飛魄散,不知道自己叨咕什麽叨咕哭了,嘰裏咕嚕突然說起了粵語。


    許玖玥雖然學習一般,但語言天賦極強,學語言又快又準,沒去過粵省光靠錄像帶,半年就能閉著眼睛翻譯古惑仔。


    初戀帶著哭腔控訴:“你叫我唔辛苦,我點能夠唔辛苦,我心清楚,我真正難過嘅係我驚我唔會好似鍾意佢一樣再鍾意另一個……我知你都唔愛顧南征喇,你隻係可惜,可惜佢冇同你一樣全力以赴……你哋都話我知,我一定會見到一個比佢更好嘅人……佢哋都係一樣嘅人!渣男啊!佢哋問心有愧!……佢畀我成全佢……”


    許玖玥不知道徐郅恆能不能聽懂,她也懶得管,醉話誰會當真……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麽多年呀誒嗨喲~~~


    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誒呦喂啊哈哈啊~~~


    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呐啊~~~


    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咿呀唔喂呀嘿~~~”


    初戀突然唱起了二人轉版的《成全》,最可怕的是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堪比唱白活兒的在哭九包!


    “嗤哈哈哈哈……”司機終於破防了,笑成了腦震蕩。


    “誒呀行了,別特麽唱了,丟不丟人!”許玖玥倒不是覺得二人轉丟人,就是這種她人獨醉己清醒的感覺很是憋悶,真是千杯不醉,醒著遭罪。


    “你不叫我唱那你唱!你不樂意唱我就唱!”初戀喝多了嘴皮子依然溜:“你畀我唱《原諒》,就係顧南征跑路佬嗰年咱喺陽城ktv你唱嗰首……”


    “我不唱……”許玖玥煩躁,推搡了初戀一把。


    ‘咣’一聲,初戀自己坐不穩,竟直直地被她推撞在車門上。


    “你不唱我就唱!我一唱就叫你沒法唱!”初戀不依不饒。


    許玖玥不勝其煩,隻能點開手機音樂播放器,張玉華淒楚遺憾的聲音響徹整個車廂,司機也不笑了,初戀也不鬧了,徐郅恆有沒有聽懂她就不知道了……


    ‘原諒把你帶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來的黑夜


    發現我終於沒有再流淚


    原諒被你帶走的永遠


    是最終快要走到明天


    痛會隨著時間好一點


    那些日子你會不會舍不得


    思念就像關不緊的門


    空氣裏有幸福的灰塵


    否則為何閉上眼睛的時候


    那麽疼


    誰都別說讓我一個人躲一躲


    你的承諾我竟沒懷疑過


    反反複複


    要不是當初的溫柔


    畢竟是我愛的人


    我能夠怪你什麽


    原諒被你帶走的永遠


    微笑著容易過一天


    也許是我已經老了一點


    那些日子你會不會舍不得


    思念就像關不緊的門


    空氣裏有幸福的灰塵


    否則為何閉上眼睛的時候


    又全都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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