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那個案子的時候,題安問過相關方麵的專家,經過對盲人大腦掃描實驗發現。


    盲人比正常人的聲音辨別和定位能力更強。


    他們的聲音分辨率超高,是功能代償的表現。


    他們能聽到正常人聽不到的很多聲音,並且善於捕捉聲音中的信息,源於他們經常刺激大腦皮層中的聽覺係統。


    連已經癱瘓不運轉的視覺處理係統,後來都通通為聽覺係統服務。


    所以很多盲人才有了發達的聽覺係統。


    剛才在黑暗中聽音頻的題安,突然就想到一個人可能能聽到自己聽不到的東西,那就是呂大爺。


    題安打開音頻播放鍵。


    呂大爺聚精會神地聽著。


    呂大爺的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動。


    在呂大爺的要求下,題安一遍一遍地播放。


    末了,呂大爺說:“我能確定裏麵有一句話。”


    題安緊張地問道:“什麽話?”


    呂大爺說:“車玻璃上是誰的臉?”


    題安的頭皮有點發麻,他問呂大爺:“您能確定是這句話嗎?”


    呂大爺說:“我反複聽了。


    確定有這句話。


    我年輕時候當過話務員,聽力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再加上我瞎了這麽些年,耳朵比小豆子都靈。”


    小豆子是呂大爺的導盲犬。


    題安繼續問呂大爺:“您能聽出來說話的,是男聲還是女聲嗎?”


    呂大爺肯定地說:“是個女的。


    女的聲音比男的尖。


    我能確定是個女的。”


    題安跟呂大爺和老伴道謝後,離開呂大爺家,滿腹狐疑地迴味著音頻中的那句話。


    車玻璃上是誰的臉?


    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題安馬不停蹄趕到了播放“午夜詭話”節目的電台。


    電台負責人將題安領到錄音棚,給題安介紹:“警察同誌。這裏就是每天電台主播工作的地方。”


    題安問負責人,“12月26號那天晚上,是哪個主播在工作?”


    電台負責人指了指牆上的主播照片,“就是她。她叫裴娟,實習期剛過一年,一直主持晚間檔。”


    題安問:“你們電台有一檔節目叫‘午夜詭話’是嗎?”


    負責人說:“是啊。裴娟就是負責這個節目的主播。


    晚上十二點以後聽眾很少了,也就是講講故事放放歌曲,所以我們就用實習生了。”


    題安問:“是直播還是錄播?”


    負責人想了想,“是提前錄好的。


    裴娟學的是播音,這些故事都是她寫的。


    白天去隔壁錄音棚錄好剪輯好,晚上再播出來。


    提前錄好內容,可以有效避免沒有經驗的新人出錯。”


    題安問負責人:“有母帶嗎?”


    負責人忙點頭,“有有有,我給您找那天播放的內容。”


    題安坐在電腦前,戴上寬大的耳機,從前到後聽了一遍那天的午夜詭話。


    裴娟年紀不大,但播音功底基礎很好,唇舌力度、情緒控製,乃至氣息語調都很到位。


    很容易將人帶入故事情景中。


    那天的午夜詭話講的鬼故事,是關於大學女生宿舍的靈異事件。


    雖然故事引人入勝,但整體來說隻能算是微恐,不至於讓人情緒緊張到極點,從而引發猝死。


    況且,整個節目從頭到尾沒有那一句:“車玻璃外是誰的臉?”


    題安不禁懷疑,是呂大爺聽錯了,還是這句話根本不是電台裏的鬼故事內容?


    而是車裏的司機說的?


    那麽他們在出車禍之前,看到有人臉在窗外了嗎?


    題安正在思考中,裴娟氣喘籲籲趕到。


    負責人給她介紹了題安,說明了來意。


    裴娟迴憶,“那天播放那個鬼故事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


    這個節目已經播了半年,沒有出過事。


    那天的那個故事並沒有多嚇人,是常見的恐怖故事套路。”


    題安給裴娟放了那個音頻。


    裴娟搖頭表示什麽也聽見。


    題安問裴娟,“你的故事裏有‘車玻璃外是誰的臉?’這句話嗎?”


    裴娟想了想,“有。不過是很早之前的一個故事。


    講的是在高速上飛速行駛的幾輛車,聽到了電台裏有個女聲幽幽地說:‘車玻璃外是誰的臉?’


    司機抬頭一看,從擋風玻璃上探下一張慘白的臉。


    司機瞬間被嚇死的故事。”


    裴娟說完,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她捂著自己的嘴,“天哪。怎麽可能?


    那隻是一個編造的故事啊。”


    裴娟年紀比較小,腿有點軟,她拉了一個椅子坐下。


    等她情緒好一點之後,題安問道:“你能確定12月26號晚上,電台播的不是這個故事嗎?”


    裴娟伸出三根手指起誓,“警察同誌,我發誓絕對不是這個故事。


    對了。您可以問一下我們的導播。


    導播全程都聽著。他能為我作證。


    還有,還有,我們錄音棚有監控,您可以看一下。”


    裴娟有點慌張地自證。


    雖然講鬼故事嚇死人,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但如果車禍和她講的故事有關係,她的節目下架不說,很可能丟了剛轉正的主播工作。


    題安看了那天錄音棚的監控視頻,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那麽這句話為什麽會出現在車禍發生時候呢?


    梁落打來電話,“隊長,好消息,一個幸存者清醒過來了。


    因為醫生說他可能是時清醒時糊塗,我怕他又昏迷,趕緊趁著他醒過來問了幾個問題。


    他迴憶,當時他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


    他聽完城市新聞,接著聽起了午夜詭話節目。


    十幾分鍾之後突然唿吸困難,兩眼模糊,出了一身冷汗,四肢僵硬麻痹,無法控製方向盤和刹車。


    後麵眼睛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題安問梁落:“你現在趕緊問他,當時聽的是什麽故事?”


    梁落趴下對著躺在病床上的人耳語幾句,病床上的傷者迴憶了一下,“我的頭很痛,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大概就是開車遇上鬼的故事。”


    梁落將傷者的話轉給題安聽。


    梁落那邊的護士在催促,“警察同誌,病人很虛弱,精神狀態也不好,請稍後他穩定了再問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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