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工作人員將三個賬戶信息交給了題安。


    題安正要去人行調查這三個賬戶的注冊信息。


    突然接到了林姐的電話。


    電話裏的林姐說話火急火燎:“題安,你們檢查完現場,有沒有好好做自身消毒?”


    題安說:“做了啊。每次勘察完現場我們都做,怎麽了林姐?”


    林姐緩了一口氣,“你們所有接觸過屍體的人,都要連續做幾次抗原檢測。”


    題安問:“什麽抗原檢測?死者是有什麽病嗎?”


    林姐說:“有,艾滋病。”


    題安驚訝:“什麽?艾滋病。我馬上讓隊裏同誌全部做檢查。”


    林姐說:“還記得床頭那瓶沒有標簽的藥嗎?


    我發現那是恩曲他濱,屬於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是醫療機構免費發放的抗艾滋病藥物。


    這瓶藥已經變潮,說明死者很久沒吃了。


    還有,解剖後能確定,死者患有艾滋病。


    死因是艾滋病引起的腦疝。”


    題安有點不解:“按常規來說,艾滋病不是全身潰爛而死嗎?”


    林姐說:“這是一個人們對艾滋病常見的誤區。


    認為艾滋病人到最後都是全身潰爛而死。


    艾滋病屬於免疫缺陷疾病,艾滋病人往往死於惡性腫瘤或感染性疾病。


    可能有皮膚感染的情況,但不是一定會全身潰爛。”


    題安問:“腦疝是怎麽迴事?”


    林姐說:“死者的腦幹損傷嚴重。


    唿吸中樞位於腦幹。


    艾滋病人顱內感染可能性高,顱內感染會造成腦水腫,從而引發腦疝。


    腦疝非常兇險,在極短時間內能造成病人的生命體征紊亂,意識障礙,從而死亡。


    死者的死亡是突發的唿吸暫停。”


    題安說:“那就可以排除他殺了。”


    林姐說:“是,可以排除他殺和刑事可能。


    典型的社會邊緣人物孤獨死。


    我們采取的雖然是幹式解剖,為的就是不讓死者的體液和血液進入下水道,汙染水循環。


    但我們實驗室一個小姑娘,在解剖時手套破了,接觸了被死者血液汙染的棉球,做完檢查正在那哭著給父母打電話。”


    題安說:“保險起見,我會盡快將這件事匯報上級,組織所有接觸過屍體的同誌進行檢查,通知防疫部門去死者家和死者家周邊進行消殺處理。”


    林姐問:“死者家屬找到了嗎?”


    題安說:“沒有。家屬朋友都沒有。”


    林姐說:“殯儀館也不接收艾滋病人屍體,還得你們出麵。”


    題安說:“好的,林姐您等我電話。”


    題安顧不得繼續查賬戶匯款的事,先處理手頭的事,雖然艾滋病毒在死人身體內基本不會存活,感染幾率也低。


    但是這麽一個得了就死的病麵前,小心為上。


    兩天之後所有人都排除了被感染的可能。


    雖然排除了刑事可能,但家屬是一定要聯係到的,否則死者的遺物和大額遺產,骨灰等,沒有辦法處理。


    題安還是決定從賬戶信息入手。


    經調查,三個賬戶的所有人,分別叫刑寶儀,刑寶鋼,刑寶永。


    題安聯想到那張全家福照片。


    給刑寶鳳寄錢的,應該是她的三個兄弟姐妹。


    刑寶鳳有兄弟姐妹,除了每個月的寄錢,再沒有別的聯係。


    不過題安轉念一想,刑寶鳳有艾滋病,很多艾滋病人最後的結局都是孤家寡人。


    再強大的親情,也抵不過對這種可怕病的恐懼。


    題安通過銀行留存的電話,找到了刑寶鳳的三個兄弟姐妹。


    誰知,兄妹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姐姐刑寶鳳得了艾滋病。


    刑寶鋼是國際商務律師,在國外有自己的律所,在幾年前就已經移民。


    題安找到了刑寶永和刑寶儀。


    刑寶永在北京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公司主營環保產品,生意風生水起,在業內口碑極高。


    刑寶永的公司裝修得低調有品位,位於黃金地段的寫字樓。


    題安正好在北京出差,就去了一趟刑寶永的公司。


    刑寶永文質彬彬,儒雅謙虛,在明白題安的來意之後,沒有痛哭流涕。而是緊張嚴肅起來。


    他立馬關住辦公室的門。


    緊張地問道:“您說我姐姐刑寶鳳是死於艾滋病?”


    題安說:“看來你並不知道你姐姐的情況。你們之間就一直沒有聯係嗎?”


    刑寶永迴答:“沒有聯係。很多年沒有聯係了。


    我的生意一直很忙。


    不過,我和我哥哥妹妹每個月每人給我大姐打兩萬塊錢。


    我大姐沒有工作,性格不好,人也沒什麽文化,基本是我們兄妹三個養著她。


    對了,房子也是我幫她租的。


    一下付了十五年的房租。”


    題安問:“你不知道你大姐感染艾滋病的事,也不知道她怎麽感染的對嗎?”


    刑寶永說:“不怕您笑話,警察同誌。


    我大姐年輕的時候,生活作風不太好,私生活有點混亂。


    所以也有可能感染這些不幹淨的病。”


    題安說:“那你們是因為什麽不和刑寶鳳聯係的?你們兄妹之間有矛盾嗎?”


    刑寶永給題安倒茶,“沒有矛盾,否則也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給她寄錢。


    就是單純地合不來。


    您也看出來了,五個手指不一般長,我們三個發展得很好,但我大姐脾氣古怪,神經兮兮,由於沒什麽文化,沒什麽見識,說出來的話都是些粗俗鄙陋的文字。


    三觀也有問題。道德上也都是瑕疵。


    我們之前還聯係來著,後來我們三個實在受不了我大姐的樣子,就漸漸和她斷了聯係。”


    題安問:“刑寶鳳沒有嫁過人嗎?”


    刑寶永搖頭,“沒有,我大姐沒有嫁過人。


    就那麽一個人飄著。


    要不是我們兄妹三個接濟,她早餓死街頭了。”


    題安說:“你們對刑寶鳳的死因有異議嗎?


    如果沒有,就需要你們家屬迴去領取一下她的骨灰進行安葬。”


    刑寶永犯了難,“警察同誌,您也知道,我開的是生產環保產品的公司,在行業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果我有一個死於艾滋病的姐姐,那對於我,對於我的公司就是致命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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