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說:“狗啊?又不是警犬。


    即使是警犬,它也不一定能認出事故車。”


    趙耀說:“美國心理協會發布的論文說,犬類智力與人類兩歲的智力相當。


    兩歲的智力,大致能辨認色彩。


    我們不讓狗狗認出事故車,隻要讓他辨別出顏色,你們的工作不也大大縮小了範圍?”


    題安說:“狗是色盲啊,看什麽東西都是黑白色。


    能指望它找出事故車?”


    趙耀說:“狗狗隻能看到黑白色是人類的認知誤區。


    狗狗並非隻能看到黑色和灰色和白色。


    他隻是不能識別長波段光波。


    有點色弱,差不多是紅綠色盲。”


    題安說:“不過在一點線索也沒有的時候,這隻狗狗可以試試。”


    趙耀說:“必須試試。


    按照潘嵐的描述,我判斷那隻狗出現了應激反應。


    狗的聽覺比人的聽覺敏銳n倍,那隻狗在聽到高分貝的刹車聲後,呈現僵持狀態。


    還有尿失禁。


    僵持狀態就是一種應激反應。


    它受到驚嚇之後,不知逃跑還是攻擊,就會呈現僵持狀態。


    我想,再次模擬出那種聲音,並且拿出不同顏色的汽車卡片。


    它會再次顯現這種應激反應,不過需要動物專家細微的觀察。”


    題安有點猶豫,“可是,去哪找那隻狗?”


    趙耀說:“你是找不到,可是狗能找到狗啊。


    你讓奔奔出個外勤。”


    題安笑,“趙耀你的腦子開過光吧?”


    趙耀說:“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題安問:“那潘嵐呢?你預備怎麽治療?”


    趙耀念了一串字母:“actcbtmbcterpssrlstcasmoritatherapy。”


    題安丈二,學王寶強:“啥!啥!啥!你說的是啥?!”


    趙耀說:“專業術語。有很多療法,你不用操心。


    需要出庭作證的時候,我保證潘嵐具有證人資格。”


    題安說:“那行,我去找奔奔。”


    奔奔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還有點泄氣,大大的眼睛裏是更大的疑惑:“就這?我一個緝毒立功犬,跑這兒給你尋一隻被嚇尿的慫狗?”


    題安摸摸它:“乖。完成任務請你吃牛肉幹。”


    奔奔不情不願地領了任務,在十字路口聞了聞,很專業地開始了工作。


    奔奔的效率比題安想象的要快。


    它在附近一個公園找到了這隻流浪狗,然後給題安示警。


    這隻流浪狗在實驗室,對著技術科做的模擬視頻,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它看到了一個視頻,他做出了輕微的應激僵持反應。


    在動物專家的引導下,重複了很多次試驗。


    實驗人員將狗狗眼中反射迴有色光的光束,和同一種光人眼中反射的圖像進行對比分析。


    從色譜中得到了一個顏色。


    淡灰色。


    這輛車是一輛淡灰色的車。


    題安立刻讓視頻偵查員,從監控裏尋找淡灰色的車。


    5000個小時的視頻裏,有三十八輛淡灰色車,可能經過事故路段。


    對這三十八輛車進行調查的時候,其中一輛車的維修痕跡,引起了調查人員的懷疑。


    這輛車的車頭漆做過修補,明顯不是原車漆。


    這輛車做了裏外細致的清洗,但題安還是從輪胎的花紋裏,提取到了一點和案發現場相吻合的泥土。


    而且題安用血痕發現儀,在車頭和輪胎找到了肉眼不可見的痕量血跡。


    經比對,痕量血跡和受害人張某的dna一致。


    車的主人叫周寧。


    周寧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業務員。


    在審訊室,周寧剛開始不承認。


    在證據麵前,他無可奈何低頭認罪。


    但周寧一點沒有覺得自己做錯。


    他交代二次撞擊將張某撞死的動機,是當時他查看了張某的傷情,在經過計算之後得出“撞死比撞傷賠的少。”的結論。


    題安冷眼看著他:“你是怎麽計算的?”


    周寧是專業的,他用一根筆和一張紙,給題安將這個事故的認定,以及需要賠償的金額算了個清清楚楚。


    題安看著他的樣子,覺得膽寒。


    他對生命沒有基本的敬畏和尊重,決定一個生命是死是活的關鍵,竟然是賠償數額的權衡。


    題安說:“故意撞死涉嫌故意殺人,最高可以判死刑。


    不小心撞殘了你及時搶救,除了賠償,還有交通肇事罪,是有期徒刑。”


    周寧小聲說了一句:“我沒想到。”


    題安知道,他有僥幸心理。


    他非常清楚這個路段沒有監控,當時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隻要將痕跡抹去,這起交通事故,很可能就讓他躲過去了。


    但他沒想到,目擊者是一隻狗狗。


    狗狗雖分辨不了善惡,但它能將事件還原。


    題安調查了周寧的社會關係。


    所有人給周寧的評價都是,人好心善,老實誠懇。


    誰也不相信周寧,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這也是題安的問題,趙耀給題安解釋:“曾經有人做過人性的實驗。叫做電擊實驗。


    兩組大學生被分為兩組。


    第一組大學生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他們不透漏姓名,並且穿上了一樣的服裝,戴上了頭套,隻露出眼睛。


    分不清楚誰是誰。


    他們對受試者實施隨心的電擊。


    另一組大學生則在明亮的房間,穿著帶有自己名字胸牌的衣服,彼此之間能看得很清楚。


    他們同樣需要對一名受試者進行電擊。


    受試者痛苦的模樣,兩組人都能看到。


    結果是,第一組大學生,比第二組大學生,按下電鈕的次數多達兩倍,時間也較長。


    這個實驗驗證了人性的弱點。


    當一個人在作惡時,沒有被人看到,他會被誘發出更多的作惡行為。


    因為作惡的成本很低,當低到一定程度,人類人性中的惡會被充分釋放。”


    題安問:“那怎麽和固有的人性之惡對抗?”


    趙耀說:“人性永遠不會被戰勝,但可以被駕馭。


    周寧在撞人後,下車查看。


    那時的他應該還存著救人的心理。


    但他看到張某傷到了脊椎,可能落下終身殘疾。


    他看了看周圍,沒有目擊者,沒有經過的車。


    他心中的算盤,開始劈裏啪啦作響,同時他的惡念起。


    也許他當時在撞死張某後,沒有想到要逃逸。


    但他發現半夜的郊區公路,根本就不可能有目擊者。


    此時他人性中的惡念被放大。


    他是保險人員,明白一部分交通事故鑒定程序。


    他淡定地打掃了案發現場,駕車離去。


    人的生命輕賤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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