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問:“當時飛椅的螺絲你確定沒有脫落嗎?”


    王國濤肯定地說:“我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脫落。


    我們兩個人一起檢查的。


    警察同誌,您想啊,即使有一個螺絲脫落,我們能疏忽。


    那麽多椅子的螺絲,同時都出現問題,我們怎麽可能一個也發現不了呢?”


    另一名維修工人常力,當天下午下班買了一份雞蛋灌餅,吃完雞蛋灌餅就躲在了值班室打遊戲,一直打到半夜。


    因為突然停電,手機無法充電,手機自動關機後沉沉睡去。


    直到早上遊樂園開門,遊客的熙攘聲才把他吵醒。


    他簡單洗漱後,就換上了工作製服。


    誰知幾分鍾後,就親眼目睹了慘案的發生。


    他也表示,自己和事故沒有關係。


    並且他迴憶和王國濤三天前,對飛椅進行了檢修,一切正常。


    由於遊樂場是公共區域,物證科采集到的指紋和dna是很多人的,甚至是套疊在一起的,根本沒有任何指向性意義。


    這個案子一時間陷入了死胡同,沒有峰迴路轉柳暗花明的跡象。


    這時醫院也傳來噩耗,醫院的重傷人員中,又有三名因為傷勢過重死亡。


    傳聞沸沸揚揚,一時間翰興市人心惶惶。


    題安在調查中發現,對於這個已經經營了十幾年的遊樂場,它有很多的靈異傳聞。


    比如半夜的旋轉木馬會自己旋轉。


    比如園中鬼屋,會出現不是工作人員的鬼影。


    比如小醜屋裏會出現淒厲的哭泣聲。


    題安沒有理會這些傳聞,他關注的是傳聞背後的真相。


    題安注意到,有個新聞被刻意抹去了。


    網絡上已經完全找不到這個新聞的蹤跡,隻有當年的舊報紙報道過一篇有關於這個遊樂場的新聞。


    在遊客場剛剛建成的時候,發生過一起因機械故障引發的遊客死亡事件。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在坐跳樓機的時候,頭繩脫落,頭發在狂風中被跳樓機最高處的機械絞住。


    隨著跳樓機快速地下降,女孩的頭被拽了下來,身首異處。


    女孩體內的血液,在高壓下從頭和脖頸的斷裂處噴出。


    當時一起坐跳樓機的人,有幾個被血腥的場麵,直接嚇暈了過去。


    跳樓機被永久禁止使用。


    遊樂場卻將它改造成了一個大型廣告招牌。


    對於當年事故的判定,是因為遊樂場老板為了節約成本,從國外購入了已經淘汰和報廢的跳樓機主件。


    老板被拘留。


    但遊樂場在幾個月後,通過了其他設施的安全檢查,重新投入使用。


    題安知道,這中間的事情不簡單。


    他調查了當年死者的身份,常莉,女,十九歲,高中畢業,剛考上師專。


    出事的時候,弟弟就坐在姐姐的身邊,親眼目睹了姐姐的身首異處。


    弟弟迴家之後發燒,發燒之後不知怎麽一條腿就有了毛病,成了一個跛子。


    等會?


    題安看到檔案裏,並沒有寫弟弟的名字。


    可是,姓常,腿腳有一點毛病的,常力全都符合。


    梁落幾個小時之後,就將調查結果交給了題安,“隊長。查到了。


    當年死者常莉的弟弟,就是現在遊樂場的維修工,常力。


    當年的事情出了之後,遊樂場賠償了常家五十萬,又承諾會給常力一份旱澇保收的工作。


    所以遊樂場老板得到了常家的諒解書,隻拘留了十幾天就放出來了。”


    題安問:“常力結婚了沒有?”


    梁落說:“結了,又離了。


    我詢問了他的同事,常力這人挺混的。


    打遊戲買彩票,招貓鬥狗玩鴿子。


    遊樂場當年因為他姐姐的事,給他安排了遊樂場的工作,說是維修工,但拿著比經理還高的工資。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誰也惹不起他。


    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老板都欠我的,你們算個屁。’”


    題安尋找到了當年負責這個案件的退休民警老於。


    老於迴憶起這個案子還是一臉唏噓,“當時出警的是我,我見過了很多高腐高墜的屍體,但當時還是扶著牆幹嘔了半天。


    太慘了。


    女孩的頭發和頭掛在器械上,身子就那麽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


    身體裏的血幾乎都被甩出去了。”


    題安問老於,“當時死者常莉的弟弟是什麽反應?”


    老於說:“嚇壞了唄,很長時間都說不出話。


    迴去就高燒了,說著胡話。


    後來聽說用藥問題,腿出現了一點問題。”


    題安問:“女兒的一條人命沒了,還死得那麽淒慘,常家的父母,怎麽就能同意賠錢私了?”


    老於歎氣,“我當時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後來站到受害者一家的角度想了想。


    不接受賠償,一定要將遊樂場老板繩之以法,又能怎麽樣?


    女兒的死已經是既成事實,兒子也落下了殘疾。


    遊客場老板肯一次性付五十萬,十幾年前的五十萬,夠普通人生活半輩子了。


    我想常家父母,應該是忍著巨大的喪女傷痛,才做了這麽一個拿錢私了的決定。”


    題安問:“這個案子除了這些,還有別的疑點嗎?”


    老於搖頭,“沒有別的疑點。


    案件雖然不小,但這個案子的後期處理,其實很簡單,雙方幾乎沒有糾紛,很快就達成了協議。


    受害者家屬不起訴,我們也隻能是責令遊樂場,永久關閉事故設施,閉園進行安全整頓,全部通過嚴格的安全檢查後,才能再次投入使用。”


    題安從老於家裏出來,他總覺得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常力拿到了賠償,他可能時隔十幾年後,策劃這麽一起重大事故,來為當年的姐姐伸冤嗎?


    題安去尋找常莉的檔案,由於人死亡,戶籍已經銷戶,她的檔案已經超過保存期限,被統一銷毀了。


    但他在詢問當時銷毀戶籍和檔案的民警那裏,聽到一句話,“常莉好像是當年的省高考文科狀元。


    分數很高的。上清華北大足夠了。


    不知為什麽,她檔案袋裏的錄取通知書,竟然是翰興市師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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