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接著去交管部門調查姚姚死因。


    姚姚當時去外地出差,在高速上出了車禍,車直接撞到了隔離帶著火爆炸。


    救護車趕到高速的出事地點,姚姚已經死亡。


    姚姚的車早就報廢成了一堆廢鐵,而且姚姚出事後,遺體直接拉到殯儀館,第二天葬禮結束就火化了。


    根本沒人想到要去做屍檢。


    時間過去太久了,關於姚姚出車禍的真實情況,根本無從查起。


    可是題安有個猜測,保姆祝招娣既然想到了用肌肉鬆弛劑控製楊洲,也能想到給姚姚下藥。


    姚姚的車在高速行駛的過程中,她的意識但凡出現一點恍惚,都容易發出極其嚴重的車禍事故。


    知道真相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祝招娣。


    題安終於準備要提審祝招娣。


    審訊室。


    趙耀和題安坐下,對麵是祝招娣。


    祝招娣說:“孩子和媽媽呢?我不在家她們怎麽辦?


    祝招娣的目光急切地在題安和趙耀兩個人臉上移動,她渴望其中有一個人,能迴答她的問題。


    題安冷冷地說:“她們自然有人照顧。況且,她們是你的孩子和媽媽嗎?”


    祝招娣眼裏像是有碎掉的玻璃碴子,“我什麽時候能迴家?”


    題安說:“你還想迴家?那個是你的家嗎?你在鳩占鵲巢!”


    祝招娣低頭,但硬梗著的脖子表明她的態度。


    趙耀對祝招娣說:“你覺得那是你的家。”


    祝招娣抬頭:“是,那是我的家,孩子和媽媽是我的親人。”


    趙耀說:“我知道,你從未傷害過她們。”


    祝招娣眼裏有了淚水,“我怎麽會傷害她們呢?我隻想留在她們身邊。”


    趙耀說:“所以你替代了姚姚。”


    祝招娣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因為這個家隻多餘她一個。”


    題安問:“你覺得多餘的是姚姚而不是你嗎?”


    趙耀用眼神告訴題安,偏執型心理障礙的人的思維,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不要試圖用凡人來窺探惡魔的內心世界,那裏漆黑一片,什麽也洞察不到。


    趙耀對題安說,“你們在隔壁觀察室,我來單獨審問她。


    你幫我把外麵的沙盤拿進來。”


    趙耀邊通過祝招娣在沙盤上移動各個道具,邊引導性地問問題。


    梁落看著隔壁房間裏,祝招娣像一個溫順的貓一樣,對趙耀的問話知無不言,他感歎,“趙醫生真有辦法。”


    過了半個小時,祝招娣清晰地說出了她是從哪裏搞到的寵物手術用肌肉鬆弛劑,怎麽給姚姚出差前的飯裏放了口服麻醉藥,又怎麽用藥物將楊洲囚禁在家裏。


    作案經過已經交代清楚,隔壁房間的題安他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趙耀拿起祝招娣的小房子對她說:“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房子?”


    祝招娣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房子,像撫摸著握在手裏的夢想。


    “是。我媽媽去世時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家。’說完她就咽氣了。”


    趙耀看看她:“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去處。”


    祝招娣笑了,但笑中帶著淚,“但您知道無處可去是什麽感覺嗎?”


    趙耀說:“如果你從未見過家的模樣......


    你意外闖進了溫暖的家,見到了家的模樣。


    所以你想傾其所有留住那個家。


    但這是荒誕的。


    你想留住的,是別人的家,並不屬於你的家。”


    祝招娣大哭大笑,笑的癲狂而詭異,哭的淒涼而駭人。


    祝招娣的樣子像是淩晨千裏孤墳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趙耀走出審訊間,題安拍拍趙耀說:“辛苦了哥們兒。”


    趙耀擺擺手,“還好。就是覺得冷。”


    梁落問趙耀:“趙醫生。你對她最後說的幾句話是什麽意思?”


    趙耀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有個失明的人每天向上天許願,祈求給他三天光明。


    他的誠心感動了上天。


    他有了三天光明的機會。


    三天過後,他重迴黑暗。


    幾天之後他自殺身亡。


    如果他不曾看過光,他會在黑暗中生,他會在黑暗中死。


    他會消失在黑暗中。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安之若素。


    但他見了光,他無法再迴到黑暗中去。


    原本賴以生存的黑暗,終究會成為讓他瘋癲,縱身一跳的深淵。


    他的希望反倒成了絕望。


    他被自己的希望所殺。


    從見到光的那一刻,他已經時日無多......”


    ——


    題安的姐姐題萍給題安打電話,“小安,我有情況要反映。


    你現在忙不忙,能不能來姐姐單位一趟?”


    題安接到題萍的電話,馬上就趕到了題萍工作的電視台。


    電視台的辦公室裏題萍的同事們憂心忡忡地看著題安。


    題萍對題安說:“事情是這樣的,我長話短說。


    接到群眾舉報,山裏有一處專門從人販子手裏買智障人士工作的黑磚窯。


    之前有過這樣的案子,外部調查的證據不足以認定這些黑磚窯的確鑿犯罪事實。


    想要得到一手證據和資料,隻能是有人打入內部。


    於是我們的一個記者自告奮勇裝成殘障人士,在火車站被人販子成功盯上,並且以一千八百塊的價格被賣到了黑磚窯。”


    題安表情逐漸凝重,“為什麽不報警讓警方協助你們的行動?


    你們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那名記者同誌的生命安全都沒有辦法保證。”


    題萍緊張地直搓手,“記者身上帶了定位器和紐扣攝像機。


    我們本來想等他拍到了證據,然後再報警,讓警察直接端了這個黑磚窯。


    但剛剛那名記者......失聯了......”


    題安大驚失色,“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他最後的定位在哪裏?”


    題萍指著電腦屏幕,“這裏。”


    題安正給刑警隊同誌們打電話。


    電視台一個工作人員指著電腦屏幕說:“萍姐,信號又恢複了。


    攝像機也有畫麵了。”


    一堆人快速聚集到了電腦屏幕前,隻見定位器的紅點又在閃爍。


    攝像機鏡頭裏有一隻黝黑的手,比劃了一個1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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