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在地下室房間裏,還發現了一個電腦。


    電腦連著外網暗網。


    這台電腦用一個unreal的賬號,發布過幾個直播,每次直播長達一年無間斷。


    打賞收益換算成人民幣,這個賬號在幾年內,通過直播掙了九百萬人民幣。


    直播內容就是租戶的生活。


    小區所有的業主,都是演員。


    包括那條狗。


    這個房間曾經被五個人租過,之前還有兩個女孩,而聞毅是最後一個。


    監控將他們的隱私,通過直播讓暗網的人圍觀。


    而被拍者一無所知。


    暗網用戶給聞毅的“劇本”要求是“見鬼”。


    題安念著“安瑞小區。”


    unreal,unreal,不真實的,虛幻世界。


    楚門的世界!


    犯罪嫌疑人眾多。


    隻能單獨分開審問。


    審訊室。


    題安看了看開發商的資料。


    開發商叫李塵。


    題安開口問李塵:“你之前是個導演?”


    李塵迴答:“是。”


    “之後下海做了生意?”


    李塵迴答:“是。”


    題安問:“你很喜歡拍電影吧?


    為什麽不繼續拍電影,而選擇做了商人?”


    李塵轉轉自己手腕上的勞力士,“沒什麽。拍了幾個電影,反響不是很好。


    做生意更掙錢一點。”


    題安盯著他:“電影不好看嗎?為什麽反響不好?”


    李塵眼中閃出一瞬間的不屑和失落。


    不屑來自於,他認為現在的觀眾審美不行,失落來自於自己的才華得不到施展。


    題安突然問了一句:“你最喜歡的電影,是不是《楚門的世界》?”


    李塵沉默。


    題安追問:“你很想像彼得威爾導演那樣,導出舉世聞名,流芳百世的作品吧?


    但你的理想在現實中碰了壁。


    你的才華撐不起你的野心。


    你把這個......稱為不得誌?”


    李塵忍著題安挑釁帶給自己的怒氣,“正因為有了垃圾觀眾,才有了那麽多垃圾電影。”


    題安說:“哦?所以你不拍了,不玩了,退出了。”


    李塵眼裏帶著藝術家特有的桀驁,“對,我不玩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的作品不需要那些有眼無珠的人來評價。”


    題安:“所以你幹脆蓋了一個小區,雇傭了群演。


    用別人真實的人生,來滿足暗網那些人的偷窺欲。


    同時滿足你的報複欲。


    當然,你也獲得了巨大的財富。


    如果不是聞毅因為被嚇死,弄出了人命。


    你還會繼續獲得財富。


    獲得用報複欲堆砌出來的成就感。


    實則是無盡的空虛感。


    我說的對嗎?”


    李塵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別自以為了解我。”


    他繼而狡黠的雙臂交叉,對題安幽幽地說了一句:“世界本來就不真實,你我都是囚徒。”


    題安坐直,“好。


    我們言歸正傳。


    按你所說,我們都是囚徒。


    是囚徒,就要遵守一定的秩序對嗎?


    你打破了秩序,違反了法律。


    恐怕你這個囚徒,要去更小的牢籠裏麵去了。


    證據確鑿,等待審判吧。”


    火鍋店。


    老板問:“你倆今天要啥鍋底?”


    題安說:“要巨辣的那種,變態辣。”


    趙耀對老板擺擺手,“哥們兒,題安大概是受了點刺激,微微辣就行了。


    我可不想內痔外痔混合痔。”


    老板笑笑,“好的。我去弄。一會招唿完客人,過來和你們喝點。”


    趙耀給題安滿上。


    “怎麽?要用巨辣的感官,來刺激一下有點麻木的頭腦?”


    題安說:“你看過《楚門的世界》吧?”


    趙耀擠芝麻醬:“看過啊。”


    題安:“如果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個楚門的世界,你覺得荒謬嗎?”


    趙耀:“不荒謬,因為整個世界,就是個楚門的世界。”


    題安因為趙耀的話,笑了一下。


    趙耀:“笑得那麽陰險。”


    題安:“你跟罪犯說的話,居然一樣。”


    趙耀:“本來就是。


    這個世界你自認為真實的信息,其實都是已經經過處理的信息。


    你接受到的信息,都是別人想讓你接收到的信息。


    你知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你不知道的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悖論橫行。


    我們每個人,要麽是楚門,要麽是群演。


    有時候是楚門,有時候是群演。”


    題安思索,“你說的話太繞,我得緩緩。”


    趙耀問:“你覺得楚門世界的掌控人是什麽樣的人?”


    題安說:“瘋癲的藝術家。”


    趙耀:“錯,他是目光炯炯的資本家。”


    題安想了想,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說:“behindeverygreatfortune,thereisacrime.”


    趙耀撇嘴,“看來你受刺激受大發了,都拽起英文了。


    這不是《教父》裏麵的台詞嗎?”


    題安感歎:“巨大財富的背後,都隱藏著罪惡。”


    趙耀接話:“迴你一句,也是《教父》裏麵的台詞。


    ‘在一秒鍾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質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命運。’”


    題安:“人最好有適度的近視,既不用看太清,也不用太糊塗,那樣似乎煩惱就會少很多。”


    趙耀笑,“做夢吧你。


    咱倆這輩子,都不可能過上這種生活。


    我們的工作,就是探究真相。


    直麵淋漓的鮮血,直麵慘淡的人生,直視太陽和人心。”


    過了一會兒,題安說:“那些觀眾在看到聞毅倒地死亡後,心裏會想什麽?”


    趙耀說:“他們什麽都不會想。


    他們心中毫無波瀾,然後搜索下一個頻道。”


    刑警隊出警。


    一個單身女性,死在自己家的房子裏。


    郭芬,女,五十歲。


    縣級先進教師。


    教研室副主任。


    不大的家裏,到處擺放著獎狀和獎杯。


    以及她教書這麽多年來,和每屆學生的合影。


    根據現場的情況,初步死因判斷,是哮喘發作導致的唿吸衰竭。


    哮喘病人獨居,在哮喘發作的時候,未能及時給藥,死亡的案例比比皆是。


    但題安對這個看似因為自身疾病,意外死亡的案件卻心存疑慮。


    首先,這個哮喘病人,死時手裏拿著哮喘噴劑。


    藥物噴劑是可以暫時緩解症狀的。


    至少可以讓她撐到打120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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