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蓉的丈夫是誰?她來到這裏之後,嫁人了?”


    “她嫁了我們這裏一個挺老實巴交的一個人,還生了一個女娃娃,叫江淼。


    她嫁的這個人,在江淼大概三四歲的時候,得病死了。


    按照族規,嫁了人沒有生孩子的,都要自盡表貞潔忠烈。”


    梁落和肖鳴,沐陽陽互相看了看,此時他們身處四季如春,陽光燦爛,民風淳樸的烏托邦,但他們突然毛骨悚然。


    肖鳴找到一個bug,“可是江蓉生了孩子啊,就是江淼,她怎麽還要自殺殉情?”


    老人說:“因為在他丈夫死後一年,她又懷孕了。


    江蓉的肚子大了起來,族人按照當時的族規,把她關進豬籠,沉入了湖底。”


    三個人嘴裏同時“啊”了一聲。


    梁落問:“那孩子的爸爸是?”


    老人搖了搖頭,“沒人站出來,江蓉也不肯說。”


    六旬老人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三個年輕人,不禁感慨萬分。


    那昭昭的貞潔牌坊,像是一個墓碑,宣告著那吃人的曆史。


    梁落想,“那為什麽江淼,要將和她媽媽一起下鄉的三個知青,都放火燒死?


    莫非江蓉的死,和這三個男知青有關係?”


    梁落問老人,老人說,她出嫁後江蓉的情況,都是聽自己家人說的,她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其餘的就不清楚了。


    梁落他們三人經過了雞寨村的墓地,又走了大概十幾分鍾,他們到了江蓉當時沉湖的地方,湖水平靜似乎什麽也不曾發生過。


    湖邊有一個小小的石塔,上麵刻著他們看不懂的經文。


    按老人的說法,大概就是鎮魂的經文。


    三人在湖邊席地而坐,沐陽陽說:“會不會江蓉肚子裏的孩子,和三個知青當中的某人有關?


    或者幹脆和三個人都有關?”


    肖鳴覺得沐陽陽的想法思路很對,“要不然江淼替自己媽媽複仇,幹嘛三個人都要殺掉?”


    梁落看著湖麵不言語,他想起了昨晚窗外的人臉。


    她一定知道什麽。


    晚上梁落照常躺下,但他隻是假裝睡著,他在等那個人的出現。


    果然,在淩晨兩三點的時候,那張披頭散發的臉,又緊緊貼在了窗戶外麵。


    她漆黑的眼睛朝屋裏直勾勾地看著。


    梁落走到她背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是誰?”


    這個披頭散發半人半鬼的臉,朝後扭了過來,她咧開嘴,詭異地笑了起來。


    梁落看到有口水從她嘴邊流下。


    如果她知道什麽,按她的精神狀況,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真相。


    這時,肖鳴和沐陽陽也出來了,看到這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這個女人的臉似乎被火燒過,大部分是焦黃色,還有一大塊脫了皮,露出了像白癜風一樣的異白。


    她的嘴巴和鼻子全被燒變了形,耳朵和脖子連在了一起。


    她瘮人地笑著,臉湊到梁落跟前,低聲重複著說:“我告訴你,這個村子裏,除了我,他們都不是人。


    他們是鬼......”


    梁落試著問她:“你認識江蓉嗎?”


    那個女人聽到江蓉的名字,咧開的嘴巴裏又流出口水,“江蓉,江蓉,變成了厲鬼,一個一個要來索他們的命。”


    “誰的命?他們是誰?”


    女人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圍,像是怕誰偷聽到她的話,“他們,所有人,這個村裏的所有人。”


    “所有人?他們對江蓉怎麽了,江蓉要變成厲鬼報仇?”梁落問。


    女人又恢複了詭異的笑容,重複著那句話:“我告訴你,這個村子裏,除了我,他們都不是人。


    他們是鬼......他們是鬼......他們是鬼......他們是鬼啊......”


    女人說著尖叫起來,抓著頭發跑出了沐家祖宅。


    三人圍著太陽能燈,麵麵相覷。


    肖鳴嘟囔著說:“這個村子怎麽迴事,我怎麽感覺,咱們離真相越來越遠了?”


    沐陽陽接話,“就是,我爺爺在世的時候,對於雞寨村的事隻字不提。


    我們小孩子問起來,他也是含糊其詞。”


    梁落想了想,“咱們昨天經過墓地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墓碑上的生卒日期,有好幾個人是同一天死掉的。


    我們需要一個突破點。


    這個突破點是我們撕開真相的口子。


    明天我們再去村裏轉轉,也許能碰上知道當年事情,並且願意說出來的人。”


    第二天,梁落他們三人去了墓地,證實了有八個人在同一天死亡。


    梁落記下他們的名字,去村裏挨家挨戶地打聽。


    這八個人,確實死於同一天。


    他們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的大火。


    而且那個出現在窗外的瘋女人,就是那場火災,死裏逃生的幸存者。


    但更多的,村民們似乎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


    沐陽陽和肖鳴又去之前的婆婆家,看還能問出點兒什麽。


    沐陽陽和肖鳴走後,梁落沮喪地想,“正常人不說,瘋女人說不清楚,這個案子該咋辦?”


    梁落給題安打電話,題安聽出梁落話音裏的沮喪,寬慰他說:“你盡量查,能查多少查多少。


    我這邊一切順利,江淼答應說了。


    我正準備到審訊室呢。


    這邊有什麽情況,我給你打電話。”


    梁落掛了題安的電話,心裏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時,他看到昨晚的瘋女人,正蹲在土坡上,扔石子玩。


    梁落走過去。


    將兜裏的堅果酥,撕開包裝遞給瘋女人。


    瘋女人將堅果酥放到嘴裏嚼了嚼,嘿嘿地笑了起來,渾濁的口水又從嘴角流了下來。


    梁落也蹲下,他無奈地也扔起了石子。


    可能是這一舉動,引起了瘋女人的好感。


    她探過臉,輕聲對梁落說:“我告訴你,這個村子裏,除了我,他們都不是人......”


    梁落苦笑,“他們都不是人,他們是鬼,對吧?”


    瘋女人聽到梁落這麽說,立刻說:“你也知道?”


    梁落無奈地笑笑:“我沒你知道的多。”


    瘋女人一屁股坐在土堆上,神神叨叨地指手劃腳,“她被他們關在房間裏,晚上他們去找她。”


    梁落一聽,兩眼放光,他又拿出一個堅果酥,鼓勵瘋女人說下去。


    “她的肚子像西瓜。


    她當了新娘子,好漂亮的新娘子。


    新娘子在哭。


    新娘子穿上了白衣服,咦,她的紅蓋頭哪裏去了?


    埋到了土裏。


    沉到了水裏。


    咕嚕咕嚕......人不見了。”


    梁落問瘋女人,“誰去她的房間?”


    瘋女人抓起一大把土,朝著空中揚去,“他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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