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勇此時才知錯怪了陳開,但並未因此改變對陳開的印象,在趙夫人和吳曉蓉的軟語相求下,倒也不急著離開陳園了。


    陳開見好就收,見趙勇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故意招惹他,讓吳大全全權負責招待趙勇事宜。


    晚上接風宴席上,陳開主動向趙勇舉杯,趙勇雖態度仍舊冷淡,但還是給了陳開麵子,二人倒也相安無事。


    隻是二人都心照不宣,既然互相都看不順眼,在同一屋簷下,那就互不搭理便是。


    趙勇看不慣陳開,卻對吳大全頗有好感,覺得他光明磊落、豪爽大氣,二人漸漸成為忘年之交。


    吳大全提到自己身兼數職,任務繁重,分身乏術,難以支持。


    趙勇聽了,主動要求替吳大全分擔。吳大全很是高興,當即拜謝,並替陳開也表達了謝意。


    趙勇卻道:“我留在這裏,隻是為了幫你和曉蓉,跟那人又有個關係了?”


    吳大全知他嘴硬,仍在強撐,隻是笑笑,倒也並不揭穿。


    從此便把陳園治安之事全權交給趙勇。


    趙勇做事十分認真,接受工作後,先是一一拜訪了陳園所有人,並做了記錄。


    接著又征求各方意見,製定了陳園規矩若幹條,以約束眾人。


    陳園諸人初見趙勇時,就對他印象深刻,都覺他辦事公正。


    後來得知他便是縣城的趙捕頭,素來以公正無私著稱,又驚又喜,又有些畏懼。


    從那以後,陳園治安始終良好。


    晚宴過後,陳開召見了陳金、陳木。


    二人自打進入陳園以來,便一直跟在陳開身邊,素來忠心耿耿,又手腳麻利,辦事牢靠。


    陳開頗為喜歡,十分器重。


    經過長安之行的曆練,陳開認為二人已可以獨當一麵。


    因為二人是同胞兄弟,以往陳開總是讓兩人一齊行動,互幫互助,彼此也有個照應。


    陳開原本以為二人既是兄弟,性格當大致相同,然而經過此次接濟流民,陳開切實感受到了兄弟二人的不同之處。


    大哥陳金性格沉穩,辦事穩重,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卻又過於循規蹈矩,不懂得變通。


    這樣的人守業可以,創業就有些難了。


    二弟陳木性格激進,銳意進取,辦事不拘小節,關鍵時刻敢於下決定,是個好苗子。


    隻是這樣的人往往容易衝動,還需多加磨練。


    先前陳開讓鄭華前往王家馬場,教授馬蹄鐵技藝,並讓他打探消息,然後將消息送到天水郡治所上邽。


    而經略上邽的人選,一直未有結果。


    經今日之事,陳開下了決定:


    陳金前往長安,繼續聯絡柴紹、李秀寧夫婦,並打探長安每日動靜;


    陳木經略上邽,先立足腳跟,再伺機監視王郡丞的一舉一動。


    至於二人要做什麽生意掩飾身份,由二人自己定奪。


    臨行前會給他們一大筆本金,由二人自負盈虧,並各派兩個人從旁協助,規定二人每兩個月迴陳園述職一次。


    陳開知道二人這段時日來頗為忙碌,少有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便讓他們在陳園多留三日,以盡孝道。


    陳金、陳木二人心懷感激,領命而去。


    第二日上午,陳開親自帶著陳水、陳火、陳土三人前往孔儒通主持的國文學院,打算讓三人讀書識字,為以後打好基礎。


    孔儒通見學院主人陳開前來,當即起身相迎,頗為恭敬。


    他既以客自居,托庇於陳開門下,那便應該對主人恭敬,更要為主人盡心盡力辦事。


    他認為這是規矩,不可更改。


    陳開說明了來意,並在孔儒通的引導下,參觀國文學院,並簡單的詢問了授課情況。


    陳開雖然問的隨意,孔儒通卻絲毫不敢馬虎,將國文學院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匯報出來。


    從學院規模,到學員人數,再到花費開支等等,事無巨細,毫不保留。


    陳開漸漸有些不耐煩,卻又不好打斷,正在這時,經過一間教室門口,不經意的往室內一瞥,就此停下腳步。


    孔儒通眼睛往室內一張,隻見馬賽蘭正在教柴哲威、柴令武兩兄弟讀書。


    耳聽得兩兄弟奶聲奶氣的讀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孔儒通知道這首《蒹葭》是詩經中的一首秦風,卻不知馬賽蘭近幾日為何要教這首詩。


    正思考間,隻聽腳步聲響,陳開已走進了教室。


    孔儒通知道馬賽蘭與陳開二人向來不大對付,快步跟上,解釋道:


    “兩位公子素來由馬姑娘單獨授課。


    前幾日馬姑娘找到老朽,說學院到處都是朗朗書聲,適合兩位公子讀書,想要在學院教授二位公子功課。


    我看學院教室空位頗多,便答應了下來。”


    陳開恍若未聞,繼續向前。


    此時馬賽蘭也已看見了陳開,急忙伸出雙手,捂住柴氏兄弟的嘴巴,讀書聲戛然而止。


    馬賽蘭見陳開越走越近,刹那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間心一橫,睜大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瞪視著陳開,滿臉倨傲之色。


    誰知陳開恍若未見,徑自走到了她身後,興奮的道:“平五兄弟,你怎麽在這裏?”


    平五坐在馬賽蘭身後,正在埋頭讀書。


    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急忙抬頭,大喜道:“開哥兒,你怎麽來啦?”


    兩人相視一笑,開始寒暄起來。


    平五在長安之時,是一名客店的跑堂夥計,最是懂得察言觀色。


    寒暄過後,發現馬賽蘭、孔儒通臉色不對,這才警覺。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下人,開哥兒進來,首先便與我說話,那是給了我天大麵子。


    但馬姑娘是長安柴家的人,萬萬怠慢不得。


    他見陳開始終未理馬賽蘭,還以為陳開並未看到,提醒道:“開哥兒,馬姑娘在這呢?”


    陳開自然早就知道馬賽蘭的存在,隻是看到他傲慢無禮的神色,便覺有氣,故而假裝未見。


    聽平五提起,知道再也裝不下去,便後退兩步,來到馬賽蘭麵前。


    見馬賽蘭依舊一身男裝,當即臉上露出招牌式的假笑,道:“馬公子,你好!”


    馬賽蘭見陳開對自己視若無睹,早就心中有氣。


    此刻又見他似笑非笑,說話陰陽怪氣,更加憤怒。


    當即起身,一把將陳開推開,拉著柴氏兄弟二人走出了教室。


    平五知道馬賽蘭武藝高強,恐怕幾個大漢都不是她對手。


    雖隻輕輕一推,力度也不會小,見馬賽蘭起身動手,忙道:


    “馬姑娘,手下……留……”


    話還未說完,馬賽蘭已帶著柴氏兄弟揚長而去。


    而陳開身子隻是輕微一側,並未受傷,平五不由得鬆了口氣。


    孔儒通見馬賽蘭賭氣而走,當即追了出去。


    教室內隻餘下陳開、平五二人。平五將自己在陳園的近況說了出來。


    平五與母親來到陳園,眾人都以為母子倆是馬賽蘭那一夥的人,將其奉為貴賓,平時好吃好喝招待。


    陳開本來規定從長安過來的大戶人家子弟,在陳園也不能白吃白喝,也要參與工作,自食其力。


    隻是近日來陳園新增加了許多人,又有附近村民幫助,哪裏使得了那麽多人。


    更何況大戶人家子弟,平日裏嬌生慣養,要他們幫忙,有時反而是累贅。


    如此一來,吳大全就將他們供養起來。隻從中挑選了幾個認真負責之人,在陳園做一些文書工作。


    如此一來,平五也跟著閑了下來。


    平五閑來無事,想起陳開讓他有時間多讀書的言語,便向孔儒通報了名。


    孔儒通知道平五非自己一夥人,但見他來陳園的路上,與陳開交往甚密,倒也不敢怠慢,當即安排他進學院上課讀書。


    平五接著道:


    “後來馬姑娘和柴家兩位公子也來了,別看馬姑娘平日裏總板著一張臉,說話倒還挺客氣。


    我們便聊了許多。


    他有意無意的總向我打聽你的事,說話間頗不客氣,開哥兒,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陳開想起在客店之中的旖旎風光,不禁莞爾一笑,道:


    “我的確得罪了她,這其中還有你的功勞。”


    接著便把當日平五提醒有人監視自己的事說了。


    平五也想了起來,笑道:“這隻是一場誤會,不都說清了嗎?”


    陳開搖頭笑笑,又問:


    “當初我曾答應過你,要帶你幹一番大事業,如今時候到了,你做好準備沒有?”


    平五拍案而起,大聲說道:


    “開哥兒,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知道你一定記得。


    你不知道,我曾向馬姑娘說起過此事,他總是說你早就把此事忘了,讓我不要相信你。


    現在我看她還有什麽話可說!”


    說話時眉開眼笑,滿臉興奮之意。


    陳開卻頗覺尷尬,若不是今日見到平五,他確實已將這個人忘在了腦後。


    隻是在陳園建立市場,將陳園變成清水縣的貨物集散中心。


    將陳園打造成清水縣、乃至整個天水郡的經濟中心的想法,早已在他心中紮了根。


    無論何時,這個設想都不會忘記。


    今日碰巧見到平五,也許便是老天要告訴他:是付諸行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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