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掣見陳開目光始終停留在那人身上,笑著道:“開哥兒,我來給你引薦,這位是縣裏的趙捕頭。”


    陳開拱手執禮,笑道:“幸會,幸會,不知趙捕頭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這位捕頭姓趙名勇,清水縣當地人士,拱手答道:“縣尊聽說郎君遠行,極放心不下,特差遣在下與郎君同行,如此路上也有個照應。”


    陳開心中一凜,旋即展顏笑道:“請迴去轉告縣尊,他的好意咱們心領啦,可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勞趙捕頭的大駕。”


    說著從包袱中取出兩片金葉子,悄悄遞到趙勇手中,低聲道:“還請趙捕頭代為轉告,小子感激不盡。”


    趙勇卻不收金葉子,搖頭道:“縣尊耳提麵命,特意囑咐,恕在下不能答應郎君。”


    陳開仰天打個哈哈,掩飾尷尬,點頭道:“如此多謝趙捕頭,一路上還請趙捕頭多加照顧。”


    趙勇板著臉道:“好說,好說!”


    陳開心情鬱鬱,已沒了與送行村民閑聊的興致,當即翻身上馬,率先揚長而去。


    他萬沒料到,縣令王應廉竟然派人過來監視他,而且這趙捕頭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似乎不是可以輕易糊弄的主。


    陳開等人一走,眾村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你們看到了沒,那包袱裏可都是金葉子,差點沒閃瞎咱的眼!”


    “那送包袱之人我識得,是縣城周場主的兒子,想必這是開哥兒的義父所贈。要我說,開哥兒能認下周場主這個義父,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有人嗤之以鼻,道:“嗬,果然頭發長、見識短。看到剛才那大漢沒,那可是縣裏正兒八經的捕頭,受縣尊所托,專門前來護衛開哥兒安全的。


    他周大宏是有些錢財,能跟咱縣尊相提並論嗎?縣尊可是陳家的親家,要我說,開哥兒能攀上縣尊這根高枝,那才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


    此言一出,所有人默默點頭。


    陳開自然不知眾村民的議論,但他也在想自己以後的靠山問題。


    縣令王應廉控製欲太強,眼下他雖沒有什麽過火舉動,但早晚會成為自己的掣肘。


    因此陳開急需找尋新的靠山,常言道:大樹底下好乘涼。


    他不僅要在大樹底下乘涼,還要有一番作為,一步步茁壯成長。至於外麵的風霜雨雪,則是讓大樹遮擋,待得自己長大成人,羽翼豐滿,再迴頭收拾被自己逐漸蠶食的大樹。


    眼下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李淵父子。


    按照陳開原先的打算,他先去長安,與柴紹夫婦接觸,通過幫助他們,慢慢與李淵父子取得聯係,待得時機成熟,再親自前往太原拜訪。


    但如今已到大業十二年十一月末,明年五月李淵便會在太原起兵反隋,時間已所剩不多。再加上縣令王應廉步步緊逼,一心想要控製陳家,形勢不容樂觀。


    此時此刻,已不允許他韜光養晦,徐徐圖之,必須要提早行動。


    陳開決定改變計劃,這次去長安,不僅要與柴紹夫婦搭上關係,還要說服他們二人與自己一同前往太原,在那裏等候李淵父子的到來,進而快些結識隋末亂世的最後大贏家。


    陳開這番沉思,渾忘了時間。


    他胯下坐騎是一等一的寶馬,加之他騎術精湛,這般風馳電掣般的一路疾馳,漸漸將鄭虎子等人遠遠拋在身後。


    趙勇胯下坐騎隻是普通的馬,腳力有限,即便他騎術不俗,卻落在了最後麵。


    直行了三個多時辰,才來到一座小鎮上,眼見天已近傍晚,陳開這才勒馬停住,等候眾人。


    小鎮不大,略顯蕭索,隻有一家客店。


    陳開帶著眾人前往客店歇宿,打聽之下,才知客店當中隻有三間空房。再一詳問,此地甚是荒僻,方圓數十裏,隻有這一個小鎮。


    這時又有幾人進店,陳開當機立斷,將三間空房定了下來。


    但三間房,如何分配,需要與眾人商量。


    其他人都一樣的心思:陳開貴為陳園主人,理應單獨住一間房。吳曉蓉是女子,自然也要單獨住一間。剩下四人卻要擠一間房,著實有些不便。


    趙勇眼見陳開與吳曉蓉二人,時常耳鬢廝磨、竊竊私語,還以為他二人已結成夫婦,便道:“陳小郎君夫婦住一間房,我們四人住另外兩間,誰與我同住?”


    陳開微微一笑,瞥了吳曉蓉一眼,隻見她耳根通紅,低頭不語,嬌羞無限,越看越有意思。


    鄭虎子和陳氏兄弟自然都知陳、吳二人的關係,更加心知肚明,吳曉蓉將會是陳家未來的女主人。


    此刻見趙勇有所誤解,也不解釋。鄭虎子哈哈一笑,道:“趙捕頭若不嫌棄,咱們擠一擠如何?”


    趙勇性子粗獷,當即說道:“如此甚好,請!”


    陳金、陳木對視一眼,一起向陳開躬身行禮,直接奔第三間空房而去。


    陳開打開房門,將躲在一旁的吳曉蓉拉了進來,說道:“今晚委屈你了,你先收拾收拾房間,我出去點些飯菜。”


    吳曉蓉始終目視腳尖,不敢抬頭,耳聽得腳步聲離開房間,這才長長的籲了口氣,緩緩抬起了頭。


    隻見房屋不大,陳設簡單,倒也整潔。一張床橫臥其間,吳曉蓉一見之下,下意識的便要拔腿出屋,雙頰似火,急忙捂住。


    過了半晌,忽聽得樓道上腳步聲響,知是陳開迴來了,慌裏慌張的掩上房門,用身子靠住。


    果然有人打門,吳曉蓉抿嘴說道:“臨行前,爹和大哥都跟我說了,讓我……讓我路上提防著你。我……我知道我不能趕你出去,今晚我睡在地上,你……你可要安分點。”


    說了這番話,臉上更加紅了。


    吳曉蓉見外麵沒有動靜,接著道:“你先答應我,你答應了,我再讓你進來。你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數。”


    卻聽得屋外一人說道:“姑娘,我是店裏的夥計,麻煩開下門。”


    吳曉蓉大感意外,當即開門,隻見一個夥計抱了些被褥、幹草進來,說道:“這是郎君吩咐小的找來的,姑娘若沒其他吩咐,小的就先下去了。”


    吳曉蓉尷尬無已,低聲道:“多謝!”急匆匆的關上了房門。


    陳開就在門外,拍了拍夥計的肩膀,示意幹得不錯,跟著夥計一起下了樓。


    他雖然讓夥計拿了被褥、幹草進房,擺出了一副要睡在地上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其他想法的。


    他本就不是古人,對於男女之防看得甚輕,覺得既然兩情相悅,那共處一室,巫山雲雨再正常不過。


    可發現吳曉蓉卻頗守禮節,陳開不願逼迫於她,聽說了吳曉蓉的話後,急忙將身後的客店夥計推上前來,小心叮囑一番,讓他應付。


    過了一會兒,飯菜整治停當。夥計上樓通知眾人吃飯,其他四人得到消息,迅速下樓。隻有吳曉蓉連門也不開,推脫自己身子不適,不願下樓吃飯。


    陳開得知此事,哈哈一笑,道:“單獨準備兩個小菜,一會兒我親自送上樓去。”


    一天沒有進食,眾人早就饑火中燒,紛紛大口朵頤起來。


    吳曉蓉餓的肚子咕咕直叫,但因為自己剛才的誤解,耳根通紅,不敢麵對陳開,更不敢下樓吃飯,隻好強自忍耐。


    過了不知多久,有人打門,吳曉蓉沒好氣的道:“我說過了,不餓,不吃。”


    卻聽得陳開說道:“曉蓉,是我,開門。”


    吳曉蓉大喜,走到門前,一陣陣飯香鑽入鼻端,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肚子叫得更加響了。


    陳開假裝什麽也沒聽到,隻道:“身子不舒服,也不能不吃飯,我讓店裏做了幾道小菜,你先吃了,墊墊肚子。”


    吳曉蓉食指大動,再也忍受不住,接過飯菜,擺在桌上便吃了起來。想到陳開始終還惦記著自己,芳心大慰,偷偷瞧了情郎一眼。


    隻見陳開躺在幹草上,側身而睡。


    剛想大聲唿喊,讓他睡在床上,自己睡在地下,卻聽到一陣陣鼾聲傳了過來。


    吳曉蓉頗為心疼:這一路走得太急,他也確實太累了。


    放下還沒有吃上幾口的飯菜,從旁邊拿起被褥,輕輕為陳開蓋上,小心翼翼的窩好被角,這才迴去繼續吃飯。


    吃罷,左手支頤,為難之極:


    倘若開哥半夜爬起來,非要對我無禮,我該怎麽辦?我早已心屬開哥,這輩子隻會做他的女人,但既沒成親,便不是夫妻,不是夫妻,倘若……倘若……那便是苟且,我可不能那樣做。


    吳曉蓉起身,將陳開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好,這才躺在床上,和衣而睡。這一晚,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生怕陳開會出其不意的撲過來,一時擔心,一時害羞,一時歡喜。


    這晚沒有好好睡覺的不隻她一人。


    陳開初時假裝入睡,偷偷去瞧吳曉蓉,隻見她唉頭歎氣,輾轉反側,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一時也沒了睡意,隻是在感慨:封建禮教著實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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