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全身材高大,肩寬膀闊,這麽一吼,當真有效。那夥計驚恐之下,連滾帶爬的跑向了後院。


    當他迴來時,又變得趾高氣揚,雙手叉腰,說道:“你們這群賊盜,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店,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說完,又點頭哈腰的將一個老人迎了出來,隻聽他說道:“掌櫃的,就是眼前這幾個不要命的賊人,竟然想打劫咱們的貨棧,當真不知好歹。”


    那老掌櫃捋須朝陳開等人瞧了瞧,並未說話。


    陳開當即上前,笑著解釋道:“還請掌櫃恕罪,這是個小小的玩笑,咱們隻想見一見掌櫃,可這位夥計卻推三阻四,在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老掌櫃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眼前五人當中,除了吳大全身材魁梧以外,其他都是身材瘦削的少年,哪像什麽打家劫舍的賊人。


    他本著進店就是客的宗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好說,好說,不知諸位找老朽所為何事?此刻咱們的店已經打烊,若是要做買賣,還請明日再來。”


    他雖斷定眼前不是賊人,但保險起見,還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陳開卻假裝不知,笑著道:“實不相瞞,小子今日過來,是來賣東西的,請看!”說著往櫃台上的馬蹄鐵一指。


    先前那夥計附在老掌櫃耳邊,低聲道:“掌櫃的,休要相信那小子的鬼話,他竟然要將那那黑黝黝、沉甸甸的鐵塊,釘在馬蹄上,這不是開玩笑嗎?”


    老掌櫃點點頭,笑著問道:“不知這鐵塊價錢幾何?”


    陳開道:“價錢咱們先不談,隻要掌櫃同意,咱們可以先使用,後付錢。”


    說這番話時,周掣已將一大袋錢放在了櫃台上。


    陳開指著錢袋,接著道:“這些錢就是咱的押金,倘若貴店的馬穿了咱們的鐵馬履,有任何損傷,這袋錢便是補償,還請掌櫃收下。”


    鐵馬履?


    自古馬履不都是棉布、織物、皮革等物,鐵塊也能當馬履?


    老掌櫃雖然已聽夥計說過此事,但此時此刻還是感到詫異:這小子出手倒是闊綽,這些錢足以買一匹上好的駿馬了,他這麽做圖的是什麽?


    那夥計是個記仇之人,仍在為剛才吳大全嚇他之事耿耿於懷。湊在掌櫃耳邊,又說了一些風涼話,想讓掌櫃盡快趕走這些人。


    老掌櫃卻突然喝道:“給我閉嘴!”


    轉頭對陳開又笑嗬嗬的道:“既然諸位有如此誠意,老朽若是再不答應,那就有些不明事理啦。以三日為期,屆時倘若咱們的馬兒無任何損傷,錢原封不動退還,還會買下你們的鐵馬履。”


    陳開拱手道:“一言為定,還請掌櫃派人指路,咱們這就將鐵馬履‘穿’在馬蹄上。”


    老掌櫃當即便派了先前那夥計前去。陳開來到馬前,卻故意那夥計趕離了現場。那夥計又氣又怒,立刻便去向掌櫃訴苦、抱怨。


    老掌櫃捋須笑道:“從明日起,讓那匹馬辛苦些,多拉拉重物,多跑跑鄉下,如此三日下來,什麽皮馬履、鐵馬履,通通沒用。”


    那夥計眉開眼笑的道:“還是掌櫃英明,輕而易舉的就得了那錢財,還讓那些人無話可說!不過就是可惜了咱那匹好馬,往日咱們總是讓他拉一天,休息一天,以保護馬掌,這三日折騰下來,那匹馬估計得許久不能拉貨了。”


    老掌櫃道:“我倒不是稀罕那點錢,就是不想再跟那幫黃毛頭小子糾纏,以後咱再買一匹馬便是。”


    便在這時,忽聽得後院響聲大作。


    老掌櫃趕忙道:“趕緊去瞧瞧怎麽迴事。”


    那夥計快速跑了過去,瞬間又折返迴來,道:“他們綁住了咱們的馬,說是要釘馬掌。要將長長的、尖尖的釘子釘入馬掌內,這不是瞎胡鬧嗎,當初還以為他們隻是將鐵塊綁在馬蹄上。


    掌櫃的,你發句話,我立刻召集人手阻止他們!”


    老掌櫃沉吟半晌,道:“算啦,說過話的不能不算數,隻要他們不太過分,就讓他們折騰去吧,就當破馬免麻煩,你去盯著點,他們一忙活完,立刻讓他們滾蛋!”


    ……


    陳開讓其他人找來四根木棒,將馬腿固定在四根木棒上。


    一邊釘馬掌,一邊跟其他人解釋:“釘馬掌之前,要先跟馬兒交流,了解此馬的脾性。不過像這種初次釘馬掌的馬,為了安全起見,一定要先固定好,以防他暴起傷人,等下次再給他釘馬掌,那便不用如此興師動眾了。


    任忠、鄭華,你們可要仔細看、仔細學,今後這釘馬掌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倆啦。”


    那二人點頭稱是。


    五人一齊動手,忙活了大半個時辰,這才釘好馬掌。也是陳開理論知識雖然豐富,卻缺乏實踐,事先又準備不足,這才做了許多無用功,耽誤了不少時間。


    第二日,陳開又帶著四人去拜訪縣令的女兒、女婿。


    陳開倒是很想直接拜見縣令,但想到眼下自己人微言輕,人家根本就不會搭理自己,何必自討沒趣。


    倒不如實際一些,去找縣令的女兒、女婿。這二人貪財成性,多送點錢財過去,成功的概率的頗大。


    縣令乃一縣之長,他的座駕自然不容有失,除了要保證穩定外,還要兼顧舒適性,座駕的馬必定要經過千挑萬選。但即便是再好的馬,奔跑時間一長,馬掌磨損嚴重,馬失前蹄的現象並不少見,而馬蹄鐵可大大減少這種情況的發生。


    陳開便是要將馬蹄鐵釘在縣令座駕的馬蹄上,隻要縣令能說一聲好,那麽馬蹄鐵就不會再默默無名,更不用擔心銷路了。


    陳開知道這對夫婦貪財,特地準備了厚禮,滿心以為這次出擊,必然馬到功成。


    誰知打點了知客門衛,送了拜帖,卻始終沒有迴音。眾人越等越焦急,吳大全性子暴躁,又見門衛狗仗人勢,差一點就動了手。陳開好說歹說,這才勸了下來。


    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縣令女兒、女婿固然沒見著,連那送拜帖的人也沒再迴來過。


    原來這位新任王縣令,隻有這麽一位女兒,素來寵愛,便養成了女兒驕橫跋扈的性格。今日因為一點小事,她心情不暢,全家的仆婦因此遭了殃,更是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那知客門衛自然知道其中詳情,假意去送拜帖,實則是看中了陳開的錢財。錢既已到手,他自然不會在此時去送什麽拜帖,無端惹女主人生氣,反正今日閉門謝客,也沒人會怪他擅離職守。


    陳開不知其中情況,又等了半個時辰,眼見今日出師不利,無法見到縣令女兒、女婿,當即便要迴去。


    突然眼前一亮,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從門裏出來。


    此人四十來歲年紀,一身學士打扮,袍帶飛舞,風度翩翩。可額頭泛青,臉頰紅腫,似乎剛剛被人打過一般,眉頭深皺,滿臉淒苦之色。


    陳開認得此人便是縣令的女婿,連忙上前見禮。


    那中年人一見陳開,大驚失色,轉身便往迴走。卻被吳大全擋住了去路。門衛見有人要對男主人不利,喝道:“你們想幹什麽,趕緊放開姑爺!”


    那中年人擺了擺手,道:“不要大驚小怪,他們隻是要找我說說話。”


    轉身又對陳開道:“有什麽事快點說。”語氣頗為急促,目光不停閃躲,似乎很不想跟陳開交談。


    陳開不敢耽擱,簡明扼要的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那中年人沉吟未答。


    陳開又將準備的厚禮拿了出來,說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縣尊心係百姓,日夜操勞,咱們就是想讓縣尊以後出行方便些,別無他意。再說咱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打縣尊的主意。”


    那中年人恍然未聞,隻問:“你當真非要如此做不可?這麽做對你家有多大好處?能掙許多錢?”


    陳開以為他貪心發作,趕忙道:“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那中年人沒再說話,領著陳開一人進了大門,其他人在門外等候。


    來到廳堂,陳開隻見前麵坐了一個婦人,濃妝重抹,滿臉怒色,狠狠的朝這邊瞪了一眼,也不知她瞪的是自己,還是她的丈夫。


    那中年人當即小跑上前,在婦人耳邊說了一些話。婦人似乎怒氣未消,小聲訓斥的同時,右手出其不意,在他丈夫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中年人痛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唿痛,忽然又眉開眼笑,快步來到陳開麵前,說道:“此事成了,你們晚上派人過來,可千萬要小心在意,鐵馬履裝的牢固些,別讓馬驚擾了縣尊,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做事的時候,也想想你家中老父。”


    陳開於這位縣令女婿的突然關心,半點也摸不著頭腦,不過此刻他已無暇思考這些。當即致謝退出,迴去後便著手準備。


    有了上次貨棧的前車之鑒,這次釘馬掌要輕鬆的多,隻小半個時辰,便大功告成。


    接著陳開便手把手教任忠、鄭華兩人釘馬掌,一教便是一天,傍晚時分,天空忽然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雨來。


    到得晚上,雨越下越大,便如斷了些的珠子一般。


    五人站在滴水簷前,議論紛紛,心境各不相同。


    吳大全罵道:“這鳥天氣,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這時候下起了大雨。二弟,你那鐵……你那馬蹄鐵當真管用嗎,這麽大的雨,道路必定泥濘不堪,萬一釘過馬蹄鐵的馬,出了意外怎麽辦?”


    其他三人盡皆歎氣,憂心忡忡。


    陳開望著大雨,卻滿臉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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