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嗚嗚吹襲一夜。


    趙無疆知道之前他在大周仙朝醒來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因為當靖兒出現,他就知道,靖兒是假的。


    他太清楚靖兒的氣息了,深深鐫刻進他的靈魂,他如何能分辨不了真與假?


    一切太過完美,靖兒活著,琳琅也沒有獻祭...


    後來小紅的魂魄被凝聚,小紅在三生河畔又提醒他,這裏一切怪怪的。


    他當然知道。


    但他依舊溫存在這美好的虛假中,之後才醒來。


    他看了一眼三叔公。


    三叔公坐在可以劃動的木椅上,劃了過來,隻悲憫喚了一聲:


    “阿無...”


    荒古的災劫,那場漫天風雪中,趙無疆在倒下的那一刻,被三叔公救迴,但風雪凍死了三叔公的骨。


    後來在補天閣內,三叔公一直在修養。


    三叔公沒有說太多,許是知道趙無疆心中悲戚,這場災劫之下,眾生消隕太多,連靖兒都已經死去。


    趙無疆也沒有說太多,一場場萬古謀劃在他心中出現,他作為妖神,要擺渡世人,要以一張船票,渡送蒼生!


    他重整旗鼓,設下諸多布局,用軒轅氏的族器軒轅鏡中投下力量,在未來的趙無疆被銅鏡召引到現在時,他於未來的棺木中蘇醒。


    他成功勝過災劫一籌,渡送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他來到了第九紀元,一步一步走下去,他途中再次見到了張木舟,他的實力早已和張木舟相差不多。


    但他依舊沒能救活靖兒,一直在找尋辦法。


    同時親故的壽元受天地影響,依舊無法永生,他無奈看著親故從他身邊一點一點離去。


    一直到了第九紀元中末期,他孑然一身,在宇宙中漂泊。


    他立身星空之中,滿身疲憊。


    過於完美的夢,滿是不真實,而過於無奈真實的夢,他也早已意識到其中的虛假。


    因為他在荒古夢醒,重整旗鼓的那一天,他想到了很多謀劃,終於在所有的謀劃中,他想到了千星之域所有的事情。


    這本該愈發黯淡的記憶,陡然清晰起來,他隱隱有些明悟,真正的真相就掩埋在表麵的真相之下,一層又一層。


    終於,他在漂泊中歎息,醒悟,又醒了過來。


    這一次,昏暗的天穹大雨滂沱,一顆顆砸在他蘇醒的身軀之上。


    他感覺自己的心在跳,但不在自己身上。


    他循著心跳看去,看到了女童模樣的蠱神穆芊芊,穆芊芊的衣衫小兜上,鼓鼓囊囊,裝著他跳動的心髒。


    而他身軀之上,心口處早已破開了一個大洞,裏麵空蕩蕩。


    “穆芊芊,你做什麽?”泥菩薩嶽不凡暴怒的聲音響起。


    穆芊芊渾不在意,天真無邪:


    “啊?我幹什麽?


    不是要殺趙無疆嗎?我已經殺了呀......”


    “趙無疆!”狼神驚恐發現趙無疆依舊睜著眼,氣息沒有絲毫萎靡,它尖聲道:


    “他還活著!”


    穆芊芊詫異看向趙無疆,與趙無疆的眸光對撞。


    嶽不凡見狀,臉頰浮現不安,他深知,丟棄良善,無心之人,更很容易變得強大,如今趙無疆這狀態,對他們來說,恐怕不太妙。


    果不其然,趙無疆坐起身,抬手一劍,劍氣直接斬向了他。


    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應聲倒地,臨死前不敢置信道:


    “至尊...”


    穆芊芊驚懼,不斷後退,狼神瘋狂逃竄,在剛才那一瞬,狼神感受到了無可匹敵的力量。


    趙無疆起身,濕重的衣衫貼服在身,四周一片斷壁殘垣,血水橫流。


    他沒有追殺穆芊芊,一道劍氣再次向著狼神掃去,而他則向著人宗的方向瘋狂掠去。


    他再次跨過大夏熟悉的山山水水,來到人宗山門前。


    當靖兒等人來迎接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又是一場夢。


    因為靖兒是假的,哪怕他記憶中很多畫麵很多記憶都模糊了,但靖兒是假的,這裏就是假的。


    當他意識到這又是假的之後,這個諾大的大夏夢境世界,陡然響徹一道聲音。


    這道聲音對於趙無疆來說還算熟悉。


    這是乞求的聲音,來自他朦朧記憶中,千星之域祝融後裔一脈的董餘歌。


    “我隻是...隻是想要救活她,如果我...注定失敗...那我...寧願長眠不醒。


    我要一遍一遍去救她,我要活在有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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