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

    趴伏在地上的男人狼狽地嗆咳著, 穆澤低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森冷而漠然, 魏雨銘發出低沉嘶啞地笑聲, 掙紮著抬起頭, 看向眾人的目光中滿是嘲笑。

    穆澤放在身側的手掌悄然地握起拳頭,深邃的眼底有著難以覺察的緊張與小小的期待。

    孫亞凡冷冷地瞥了魏雨銘一眼, 略略抬眸,對著青年露出輕柔的笑意,“還在等什麽, 快過來, 我們該走了。”

    穆澤緊握的拳頭悄然鬆開,緩緩邁開步伐, 朝著孫亞凡慢慢走過去。

    魏雨銘嘶啞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本來英俊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 “你們是瞎了還是傻了?沒有看到嗎?你們麵前這個人根本就是個怪物。他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卻裝出一副被穆家欺淩的模樣, 騙取你們的同情,玩弄你們的感情。”魏雨銘掙紮著站起身, 麵對著眾人大聲嘶吼道:“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是穆澤, 隻是一個披了人皮的怪物, 最後, 你們都會被燒成灰燼。為什麽不趁現在把這個怪物殺掉……”

    “你住口!”秦宣厲聲打斷魏雨銘的話語, “我們想要怎麽做, 還輪不到你來教!而且穆澤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比你清楚。”

    魏雨銘眼眶血紅,強烈的憤恨與憎惡幾乎要奪眶而出。為什麽,憑什麽,自己的力量被發現的時候隻會招來惡意與殺戮,所謂的血親,所謂的親情,都不過是表麵看起來漂亮美麗的花環,即使丟棄也不過是一時的遺憾。一旦這些人類發現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時候,這些花環就變成了能夠被輕易舍棄的東西。

    【他是怪物,他根本不可能是我兒子。】

    【殺了他,天哪,他身上長出來的那些是什麽?是惡魔的爪牙嗎?】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寄生在我兒子身上的怪物,殺了他!】

    那些充滿厭惡、殺意的嘶喊聲,那些深及骨髓的疼痛,那些人猙獰扭曲的麵容,從此便成為他永遠也拜托不了的噩夢。他的父母不接受他的力量,將他當成是寄生在人類身上的惡魔,他的聰明變成了狡猾,他優異的表現成為他異於常人的最好證明,他的貼心溫柔變成了別有用心。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存在,全部都被否定。這樣的人類,這樣的世界,為什麽還會如此和平地存在,怎麽可以讓這些卑劣的人類,安寧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隻有力量才是唯一的,隻有強大的力量才是永恆的,所以,這個世界就應該由他來操縱,讓他們這些本就應該立於食物鏈頂層的生物來統治。

    魏雨銘本來是想要拉攏穆澤的,他這個青年認清楚這些人類的嘴臉,然後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然而,孫亞凡和秦宣等人出乎意料的表現卻讓他心中一震,完全無法抑製住已經開始翻滾沸騰的嫉妒之心。

    穆澤停下腳步,迴過頭去,緩緩開口,“你真可憐。”沒有理會男人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穆澤嘲諷地笑了笑,“真是浪費時間。”若非魏雨銘是他所找到的唯一一位木屬性人類,隻憑男人今天這般做法,穆澤就不會隻是把他打成重傷而已。

    脫離了身份的束縛,本屬於修□□的漠然與兇殘,在穆澤身上開始一點點地顯現出來。

    穆澤的視線冰冷,如同深潭一般的黑眸滿是殺意,刺骨的尖銳,似乎能將魏雨銘的皮膚直接割開。

    魏雨銘不堪承受地微微垂眸,旋即向著對麵的眾人,一個個地看過去,發現這些男人並非是完全的無動於衷,雷默思和孟佑然、梁荃等人的麵容都有一絲異樣,而秦鬆、秦宣及孫亞凡三人,在剛開始的驚詫過後,似乎便接受了穆澤的異於常人。

    穆澤卻對這般對峙的情勢完全沒了耐心,手腕一轉,劍身在半空中轉了個漂亮的迴旋,旋即消失在空氣中,在空中留下一道閃爍著火花的漂亮痕跡。青年腳步不停,直接向著孫亞凡等人走過去。

    孫亞凡嘴角溫柔的弧度沒有絲毫的減弱,秦鬆、秦宣兩人更是上前一步,查看穆澤身上是否有傷痕。雷默思看向穆澤的目光中似乎更加灼熱了一些,存在感十足的視線細細地在青年身上掃視,似乎想要看到穆澤身體到底與常人有何異同之處。梁荃抓著輪椅扶手的手上略略收緊,眼底殘留著些許震驚,目光閃爍,但落在穆澤身上的是視線還是以關懷為主。

    穆澤將眾人的反應一一收進眼底,微微抿起雙唇,不知怎地,眼底忽地閃現出一絲悅然的火花。原來,說出真相也沒有那麽難,他在這個世界的人生似乎也沒有那麽失敗。

    但是……青年的眼底那絲悅然逐漸變得黯然,這樣一來,反而讓他覺得自己之前的種種行為更加惡劣。雖然他已經說清楚了,自己不會與任何人在一起,也將自己的靈力作為迴報反哺迴去,但,他到底還是辜負了這些人的真心。

    為了修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嗎?

    但是,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除了修煉,他確實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啊。

    那麽,現在,他是要放棄修煉嗎?

    還是

    放棄這些愛著他的人呢?

    而更加讓他困擾的是,即便他選擇放棄修煉,但是,他在這些愛著他的人當中,又想選擇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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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選擇,都必須由他自己來做決定,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也沒有人可以為他提供任何的參考。

    一切的一切,都必須有一個答案。

    &&&&&&&&&&&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氣息,刺鼻中又透出一絲喜慶,耳邊似乎能聽到遠處爆竹的聲響,在空氣中蕩出層層漣漪。

    孟起站在陽台上,看著院子中呆站著的青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要說昨天他這位表格迴來的時候,那可真是排場十足。秦家、梁家、孟家、孔家,雲城和海城幾個掌權的少主基本上都聚齊了。尤其是秦鬆,那□□裸地目光,看得孟起臉都要紅了。

    他的這位表哥還真是人才啊,男孩背著雙手,搖頭晃腦地感歎道:“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哎呦,誰打我!”

    惱怒地迴過頭,正好看到他親愛的小叔收迴去的手,孟起呲呲牙,“小叔,你幹嘛打我?!”

    “小小年紀,不學好,什麽情不情的,寫作業去!”孟佑然不屑地瞥了孟起一眼,把小家夥攆迴房間中。自己站在陽台上,看著穆澤修長的背影,神色複雜難明,仿佛有一泓秋水映入眼簾,清冷、幽深,帶著一絲蕭瑟的沉痛。

    魏雨銘揭開了穆澤身上的那層神秘麵紗,青年如同神跡般的能力便暴露在眾人眼中。一想起當時如仙如神般睥睨眾生,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的穆澤,孟佑然心中便陣陣鈍痛。

    他與穆澤,雖非血脈相連,但卻有著親人之名。男子相戀本就違背天理,更何況是兩人這般的身份,縱然心生妄念,孟佑然也不敢躍進雷池一步。否則,他如何對得起孟家對他的生養之恩,如何對得起這日日夜夜孟家人對他的關心與愛護。

    即使心如刀割,縱使生不如死,他也不敢吐露心生,隻能如現在這般在一旁默默地關注守護。

    穆澤安靜地站在院子內,新年剛過,假期結束,人們陸陸續續地奔赴各地,踏上新的征程。而對於他而言,也是一個新的開始,想要隱藏的秘密已經有大半顯露於人,而關於他的來曆,恐怕至死他都不會吐露半句。說他自私也好,膽小也罷,這是他的底線。

    對於自己的情感,穆澤也是如同麵對一團亂麻,不知從何著手,剪不斷理還亂,院內的冷風也不能讓他的頭腦變得清醒起來。

    雷默思對他不過是執念,更何況那個男人還與魏雨銘合謀,想要將他變成自己的禁【】臠。談不上什麽感情上的喜歡或是愛意。而其他人對他的一片真心,才是真正困擾穆澤的。

    感情是世界上最無法衡量的東西,隻有真心才能迴報真心。其他的一切,都是無用,而愛情,恰恰是穆澤最缺乏的情感。

    更何況,從修煉的角度上來說,隻選取一個人,那就代表穆澤從根本上放棄了修煉,也就是說,從此開始,穆澤的實力基本上不會有任何的提升。這一點對於從修□□而來的穆澤來說,也很難接受。

    秦鬆與秦宣,是穆澤在這個世界上唯二承認的依靠,兩個人對他來說,比起戀人,更像是親人。對於雷默思,穆澤認為監獄或是地獄才是那個男人的歸宿;至於梁荃,穆澤認為他對於自己的感情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深,隻要他治好梁荃的腿之後,或許那個男人會找到更好的歸宿。至於孫亞凡……

    穆澤微微抿唇,他不可否認,如果想要繼續修煉的話,孫亞凡可能會是他唯一的選擇。然而,那個男人愛得太過卑微,幾乎將穆澤當成天神,唯恐他被塵世中的汙穢玷染。這份愛或許太過沉重,因此穆澤反而難以輕易做出選擇。

    不過,他似乎也是過於高看自己了吧,對於那些優秀的男人來說,他可能也沒有那麽重要,即使現在愛得熱烈,經過時間的洗禮之後,這段感情可能也不過是一場迴憶。無論如何,他都應該開誠布公地跟眾人談一談,有些秘密是要爛在心底,然而,那些誤會也該解開謎底了。

    他並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無論用什麽借口,他就是一個為了修煉以身體作為手段的可恥修士。

    或許,他孤身一人才是最好的結果,縱使寂寞如雪,縱使心如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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