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趙無疆這個深入靈魂的名字,楊妙真忍不住心神巨震起來。


    她眸子中的秋池翻湧,水花一瞬打濕了眸子,水汽蒙蒙。


    她一把接過師兄張小果遞來的畫卷,顫抖著手打開。


    畫卷中萬寶閣出品的畫裏乾坤,畫卷上的內容是動態的場景。


    場景之中,一位身穿黑袍,俊美無儔,滿身妖邪氣的男子,手中擒拿著滾滾風雷和金光,在大殺四方。


    男子的相貌與趙無疆一模一樣,讓楊妙真鼻尖猛然一酸。


    趙無疆已經死在了那個世界崩塌的滂沱大雨之中,這畫卷上的男子是真的嗎?


    楊妙真不敢相信,但內心又無比相信,這就是趙無疆,趙無疆活了過來。


    水霧在她眸子中凝聚成珠,順著眼角滑落,她顫聲道:


    “是他嗎?”


    “不知道,應該是,就算不是,也有莫大的關係,不然相貌怎麽會如此相像,簡直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張小果眸光帶著笑意和深邃:


    “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是有心人假扮的,想要引出趙無疆的故人,謀取些什麽,比如師妹你。


    有些東西,有些囑咐,萬不可與其他人提及。”


    張小果說的,正是張臨道在油盡燈枯那段期間的謀劃和囑咐。


    “唉。”張小果幽幽一歎:


    “萬寶閣的畫裏乾坤,實在是太貴,僅這一副,就花去師兄我不少靈石。


    想要再買一副,隻感囊中羞澀。


    師妹,你說修道的意義是什麽呢?”


    楊妙真擦了擦清淚,向著師兄張小果行禮感謝,抿著嘴,腦海中都是紛亂的趙無疆的身影。


    “對了,據說這趙無疆與嶽不凡在道蓮秘境,發生了一件妙事。”張小果望著如婆娑鬼影的遠山,笑容平和:


    “師兄我也是道聽途說的,說是那趙無疆與王家的王曦有染,嶽不凡在神水河畔大發雷霆,而趙無疆,好像躲了起來。”


    楊妙真安靜聽著,聽到與王曦有染,她紅唇抿得更緊,聽到嶽不凡大發雷霆尋不到趙無疆,她又不由勾起唇角。


    夜風輕吟,悠悠吹拂,張小果愈說愈是滔滔不絕,仿佛打開了話匣子。


    說到了趙無疆,說到了諸葛小白,說到了嶽不凡,說到了隆冬將要舉行的九天大會,說到了道法,說到了福緣。


    最後他說完了,又說到了修道的意義。


    修道的意義是什麽呢?


    最後他搖頭晃腦拱手離去,留下師妹一人安靜思故人,他乘著夜風,扶搖而上,奔向了皓月,來到了隱藏在悠悠白雲之中的天宗祖庭。


    穿過兩側一尊尊天官道君的塑像,感受著祖庭內繁複濃鬱的香火之氣,他虔誠向著諸多塑像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


    隨後,他來到祖庭大殿內仿佛橫亙在天地間的一尊尊泥像前。


    “修道的意義是什麽呢?”


    他口中低語,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一尊尊泥像。


    這些泥像,不止是天宗的祖師們,那居中的已尊泥像,更是整個道門的老祖泥像。


    張小果道袍飄飄,他向著最中心的泥像彎腰虔誠一拜,隨後來到從中心向右數第四尊泥像前。


    他慢悠悠拿起這尊泥像前的供果,緩緩剝開,塞入自己嘴中。


    汁水四溢,沁入心田。


    他滿意又滿足得點了點頭。


    這個如今的天宗道子,這個天宗祖師之一的張小果,慵懶跪坐在自己泥像前的蒲團上,慢慢吧唧著嘴,有些甕聲道:


    “修道的意義,就是去道觀整點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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