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報效祖國

    他們正說著,隻見海林大妹與一個男生從院裏樓邊緩步走了過來。那男生長得有些溫婉,不似海林大妹那樣“包公”,正像“青衣”“小旦”那種人物角色。孫泉源便知他是海林大妹的對象:因在溝裏見過一麵,當時略有交談,知道這哥們兒脾氣很好,也能開得起玩笑,再說也常聽海林大妹誇獎他:這人還是很夠意思的。因而,走到近前,便笑嗬嗬迎上去,先打招唿:“大妹姐夫不放心,追到學校來,是不是受到了校門口那些大字報的煽動蠱惑了?”

    大妹對象似有女兒之態,言語談吐卻很陽剛,說:“他們算是什麽東西?他們豈能煽動起我,蠱惑起我?他們都是小出息,都是沒有大氣概的貨。我咋能跟他們一樣呢。我是縈記我家大妹。我是特來給我們大妹送吃喝來的。沒想到,到這裏一看,吃喝拉撒連書本,國家全包了。我感到吃驚。由此可見,我也是個沒見識的人。我也是個小心眼兒的貨。國家待這些工農兵學員可不薄:學費、書本費全免,這不說,每月還發生活費。這種好事兒,隻有咱們社會主義國家才有,咱們社會主義製度的優越性在他們學院學生身上全都體現出來了。為此,我要努力勞動,報效祖國,為祖國的強盛,發一分光,盡一分力,不讓自己虛度年華。”

    孫泉源說:“這話說得好,把我的愛國熱情都提起來了。我也得想想怎樣報答祖國了。你要用什麽方法報答祖國?你跟我說說,我也好向你學習呀。”

    大妹對象說:“我的強項是唱戲。用戲曲唱段做宣傳,歌唱祖國,你不如我;你強似我的應該是拉石頭。朝河壩上送石頭,咱們公社還欠著賬呢。迴去我就套車,哪怕隻有我自己,我也要朝壩上送石頭。祖國的需要,就是我們應該做的。我要用實際行動報答祖國。”

    這話樸實也細膩。看著大妹對象文縐縐的,說出話來不酸,卻是這麽陽剛又陽光。這話是當著大家麵說的,說得光明堂皇,說得人心發亮。一句:“祖國需要,就是我應該做的。”頓時讓孫泉源、張永東都感覺自己倒像是娘娘,自己倒比這帶點兒坤式兒又溫婉的小男人矮下去了一大截兒。

    本來是要來找這幾個工農兵大學生去玩耍的,聽得大妹對象說,公社還欠著壩上很多石頭,張永東也作證是實情。既然公社還欠著壩上的石頭賬,自己作為公社的一名社員,為啥還有心在城裏閑著玩耍呢?那就早些返迴鄉下走吧,為朝壩上拉石頭,做些準備工作吧。張永東、孫泉源頓時連一點兒在城裏玩耍的興趣都沒了。

    張永東和孫泉源沒再邀他們去玩兒,迴家交待一聲,隨後也都迴鄉下走了。

    鄉間的秋收正進行著。秋收秋種不似夏收夏種那麽忙。秋收秋種時間扯得長,自然沒有夏收夏種那麽緊張。拖拉機是大隊的寶貝,不是送糞犁地,這履帶拖拉機是不能隨便亂動的。皮輪拖歸副業股調度。除了給各小隊碾場,前一段去給壩上送過一陣子石頭,一般情況下,這皮輪拖隻在馬路上跑,是不參與農業生產的。

    張永東迴到鄉裏就加入履帶拖拉機司機隊伍,為各小隊犁地忙。孫泉源迴到隊下,自然又幹起保管這行當。其實當保管,隻要安排妥當,活有人幹,自己也不覺得有多忙。

    有天,去河北沿兒收秋的撤兵迴來了。這意味著秋收結束,又一次進入農閑季節。

    天氣漸涼,農活不忙,公社又會給大隊分配一些諸如興修水利,修坡擴路,這樣的公差。這已經形成了習慣,大家都知道隻要農閑,公社就會把這些公差派下來。

    未雨綢繆。隊長多麥跟孫泉源商量:今年的公差,應該怎樣安排。因為出公差就是打上鋪蓋卷兒,直接去工地,十幾二十幾天,工程完工以後才能迴來,家裏打草苫子這些雜活就顧不過來。若是光讓年輕人去,不讓上歲數人去,讓上歲數人待在溝裏,工程工期要朝長處扯不說,似乎還又有些不公平:年輕人就顧不上家裏的事情。諸如打草苫子等等。年輕人分明吃虧。咋能做到公平,這很重要。孫泉源的看法:還是一窩蜂全上,爭取工程盡早完工。溝裏直接停工,隻為後勤保障少留幾個人。說清楚了還要跟他們說清楚少拿幾個工分。畢竟在家比在外舒服。這些大家都清楚。

    果然不錯,公社的公差布置下來了。新良大隊大坡,公社要下勁兒整修。那是為朝河壩上送石安全考慮的民心工程。既然是公社的工程,公社各大隊也都得參與。劃段分工,幹完,合格就走,各大隊都認真執行。

    張永東把75履帶拖,裝上推土板,開著推土機參戰了。沒有推土機的大隊看著眼紅。有推土機參與,那土方工程完成的真是快得多。這讓沒有推土機的大隊開眼了。

    孫泉源待在溝裏,磨麵碾米做著本隊的後勤保障工作,不算忙,卻也清閑不得。

    因為有推土機的參與,幾天工夫,大隊各小隊都凱旋迴來了。多麥帶領社員群眾迴到溝裏,悄聲給孫泉源透了一個消息:“浩仁跟大隊支書說:讓你當咱大隊團支部副書記,大隊支書不願意。這話是當著我麵說的。我也不知道因為啥,咱大隊支書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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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泉源聽著就笑了。說:“這話浩仁哥早就跟咱大隊支書說過。他老早就不願意。現在當著你麵說,他是想看你咋表態吧。要不他咋能對著你麵說呢。你是啥態度,你跟他倆說了嗎?”

    多麥也實在,說:“在早我說過:隻要不耽誤溝裏隊下的事情,無論咋著都行;若是耽誤溝裏隊下的事情,孫泉源還是不去大隊團支部任職為好。”

    孫泉源問:“那天當著你的麵,浩仁哥跟咱大隊支書說,咱大隊支書不願意,他不願意的原因是什麽?他說了嗎?”

    多麥說:“咱大隊支書說了。咱大隊支書那意思,是你們知青已經有一個在大隊團支部任副書記了,再安排一個副書記,不太合適。等今年那個任職團支部副書記的知青汪幸運參軍走,你再去大隊團支部任職副書記也不遲。我不知道咱大隊支書這是啥意思。我當時就跟他說,隻要不到大隊去脫產,你現在就去大隊團支部任職副支書也可以。咱支書那意思還是等汪幸運參軍走了,你再去任職為最好。他是怕你倆鬧矛盾。這就是他不同意你去大隊團支部任職副書記的根本。”

    孫泉源笑著說:“其實,我沒有去大隊團支部任副書記的欲望。當不當那副書記也無所謂。我有一顆服從組織的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在溝裏搞好我的分內工作,這已經讓我感覺難應付了。再說去大隊當什麽團支部副書記,那不是扯麽。沒工夫參加團支部的工作,又能有啥作為呢?現在團支部跟垮了差不多,浩仁作為公社團高官,他能不著急麽?浩仁跟我說過,是想讓我把大隊團支部的組織生活給恢複起來呢。我沒職沒權的,我咋能發號施令?我咋能恢複團支部的組織生活呢?咱支書說的沒錯,汪幸運在那兒擋著我,我去團支部任職也是不合適的。隻有等到汪幸運招工、招兵、迴城走了以後再說。就這到那時,即便給我權力,我能不能打開局麵也在兩說。更別說汪幸運還在那兒站著,處處跟我過不去呢。咱支書說的沒錯,隻有等汪幸運走了再說。汪幸運心裏容不下我,我們知青都知道,或許支書知道這情況,也真是打算汪幸運走了以後再說,我也隻不過是這麽猜想,是真是假,還真說不定呢。”

    轉眼到了年末,征兵工作開始了。隻要是適齡青年,保家衛國,報名參軍那是必須的;至於讓不讓你去,那得另說。能讓去體檢,就有希望。張永東、汪幸運都去縣醫院體檢了。孫泉源沒讓去體檢。全新、榮欣從山上石頭窩子下來報名,榮欣也被推薦去體檢。張永東看著大隊的知青去體檢的隻是汪幸運和榮欣他們三個,其別的都因家庭問題就大隊都給刷下來了,他覺得老沒勁兒,便偷著跟孫泉源說:“你不去參軍,我就不去了。咱們這一幫同學,沒有一個講義氣的。到部隊真是打起仗,就他們這幾個人的熊樣,真把咱弟兄撂翻,他們還懶得背下戰場呢。算了,不跟這幾個人打幫,我是不準備去了。”

    幾天以後傳迴消息,大隊最想讓參軍走的汪幸運倒沒能走成,大隊沒放在眼裏的榮欣,倒是體檢合格,被部隊選中,軍裝已經發下來,幾天以後就要啟程,奔赴軍營了。

    心情激動。對於榮欣,這是值得慶賀的。在鄉裏請客,迴城裏請客,這是大事情,請客慶祝也在情理之中。榮欣忙得不可開交,簡直就像結婚舉辦婚禮一樣,這好消息傳揚得城裏鄉裏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了。他逢人就說:“等我走那天,你們都去送我。這一到部隊,至少兩年才能再見麵呢。看著我上火車,我跟你們招手,你們跟我招手,那種分別的心情該是啥樣,我得體驗一下,那到底是幸福還是痛苦,那隻有體驗以後才知是啥味道。都說分別會心酸,會流眼淚。孫泉源心軟,我知道他會流眼淚。張永東,這家夥心硬得跟石頭一樣,他能流眼淚?我就不信了。咱大隊百姓原本傳著,這迴當兵的知青應該是汪幸運。誰知道傳說,隻能是傳說,大隊想讓他走,他身體不合格吧,他想走也走不成,大家想著好像是我把他給襯了。其實我襯他幹什麽?原本我就沒想到參軍能輪到我。咱大隊隻要一個知青,沒想到,我在大隊沒有汪幸運有麵子,我倒驗上,他汪幸運倒給刷下來了。汪幸運還口滿,說他這迴是走定了。他萬沒料到,他竟沒讓部隊挑上,讓上邊給刷下來了。這口滿就打了臉。”

    張永東說:“這小子心眼兒小,這迴讓他也嚐一下被刷下來,心裏不舒服的滋味。他總想著他這迴是百分百能走。他若知道他這迴走不了,他隻怕早就咬人了。你榮欣家裏沒門道,隻怕早就讓他給咬下來了。若是那樣,現在高興的不是你榮欣,應該就是他汪幸運了。”

    孫泉源說:“當時沒找人開後門,現在軍裝都發下來了,再有幾天就該上火車走了,現在再去找人開後門,明擺著也是沒用了。軍裝都穿上了,還能讓誰把軍裝脫掉,換到他身上?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絕不可能。汪幸運他也是窮嘴,嘴窮,他也不過是說說,嘴上說說,過過嘴癮。這人都已定下了,他還能把誰給替換下來,讓他走了?聽他吹牛吧。也不怕別人看他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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