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施舍!”恍然間,仙聖耳邊又響起那句似乎無比平靜的話語。十年前的最後一次見麵,從始至終,在他的臉上便一直掛著這種笑容,充滿落寞,疲憊的笑!

    在座之人都沒有想到,此次聚會,魔帝衛玄衣隻是露了一麵便匆匆而別。除了天刀雷柔與吳子昂,其他人俱都知道當年的魔帝是何等的鋒芒,隻要有他的身影,其餘所有的人都隻有淪為跑龍套的份!

    而今物是人非,失去雄心的魔帝再無昔日霸氣。望著衛玄衣離去的方向,鐵刃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悲傷,比較起來,他自己還是幸運的,雖然孩子不在了,卻還有妻子。而衛先生,卻似乎永遠都是一個人!心念轉處,輕輕開口道:“少年曾懷淩雲誌,而今雄心盡消磨。二十年來如一夢,迴首往事皆蹉跎!”

    吳子昂聞聽心中一動,在他的記憶裏似乎在哪曾聽到這首詩,正思忖間,耳中已聽到鐵刃輕聲道:“是衛先生吟過的!”

    “哦!”吳子昂點點頭,從進入相府到現在,他已經留意到媚後,仙聖兩人失態的表情,心中亦已判斷出衛叔與這兩人以往必有瓜葛。

    氣氛似乎因為衛玄衣的率先離去而有所低落,眾人皆默不作聲。將這種情形看在眼裏,道狂眉頭先一皺,繼而又換上一副笑容道:“玄衣兄真是急性子,也罷,我們繼續。”說著,又將目光望向媚後白玉卿道:“雖然媚後並不是魔門門主,但我卻知道,實際上整個魔門還是你說了算的!因此對於我的提議,媚後還是考慮一下罷!”

    “沒什麽好說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媚後白玉卿冷冷答道。她的心情因為衛玄衣的離開而瞬間跌入低穀,因此對於道狂的話根本無暇理會,直接一口拒絕。

    “好罷,既然媚後無意講和,那此事就當我未說過!”道狂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臉上卻笑意不變道:“那麽,我們再來商量一下第二件事,都尉府的寶藏!”

    “恕我冒昧的問一句,這件事與道狂先生有何關係?”天刀雷柔忽然笑著問了一句。

    “我已經說過了,我現在代表的道家三宗!”道狂亦笑著迴答道。

    “我還是不明白,這寶藏與你們道家三宗又有何關係?”天刀雷柔臉上笑的更甜了。

    “有何不明白的!道魔兩立,我們怎會坐視這些寶藏落在魔門手裏呢?”道狂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魔門?”天刀雷柔皺了皺眉頭道:“道狂先似乎弄錯了罷,我和魔門並無關係!”

    “就算是罷,不過,若是想將這筆寶藏用作起事反梁之用,亦是行不通!”道狂目光轉向一旁的仙聖紀靈犀微笑道:“你說是麽?靈犀!”

    “師姐!”眼望著仙聖微低著頭,美目一片朦朧,靜觀便知對方正沉浸於往事中不能自拔,不由暗歎一聲,以道家真力輕聲喚道。

    仙聖身軀一震,這才迴過神來,轉過頭道:“師妹何事?”

    “有關寶藏之事,還要征求師姐的意見!”靜觀暗暗搖頭,以對方三十年修道之功底,卻依然因情而暫失道心,足可見在對方的心裏,未必沒有衛玄衣影子。

    “奇珍異寶,有德者居之!”仙聖定了定神,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誰是有德之人?”媚後白玉卿聞言不由冷笑道:“難道是你們道家三宗麽?”

    “至少,不應是魔門!”道狂針鋒相對的說道。

    “我想這個問題沒有爭執的必要!”天刀雷柔雙目望向仙聖紀靈犀道:“我要反梁,而你卻是大梁皇族,我們彼此為敵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根本無須這多廢話,我要取走寶藏是勢在必行,你們道宗若想阻攔,那盡管放馬過來便是!”

    天刀雷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要戰便戰,多廢口舌無用!

    “我與意思也是一樣!”天刀雷柔話音剛落,媚後白玉卿也隨之表了態。

    靜觀與道狂方鼎天相視了一眼,這等情形已在兩人意料之中,無論是魔門,還是天刀一方的複周勢力,都無可能與仙聖代表的西梁皇族以及道家妥協,彼此間一場大戰已不可避免。而都尉府的寶藏出土亦更加使這種對立的矛盾趨於激化。

    講和是假,想要摸清魔帝對待此事的態度才是包括靜觀,仙聖道家三宗的真正目的。如若魔帝執意站在魔門一方,那對待道家三宗而言無異是非常不利的。

    然而令三人感到意外的是,魔帝沒有表態便拂袖而去,而將處置的權利留給了吳子昂。

    媚後與天刀已經斷然拒絕了講和,那如今便要看吳子昂站在哪一方了。

    “吳都尉!”道狂將目光轉向了靜坐一旁的吳子昂,笑著道:“我想知道吳都尉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看法?”吳子昂微笑迴望對方道:“說實話罷,對於諸位的恩怨,我沒有興致過問,不過有一點我須說明,這都尉府的寶藏是有我一份的!所以我奉勸三位前輩……”說到這裏,吳子昂雙目閃過一抹精光,刻意放緩了語速,一字一頓吐出幾個字:“最好不要插手!”

    靜觀,仙聖,道狂三人聞言俱是齊齊一怔,很明顯的,吳子昂話中的三位前輩指的就是他們三人。

    聽著吳子昂的話,蔚靈瑤與蘇綺夢心中同時一沉,她們很清楚對方的話意味著什麽!那意味著對方與道家三宗將處於敵對的狀態。而與吳子昂成為敵人,卻是她心中所不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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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理解吳都尉是在威脅警告老夫麽?”道狂眯起雙眼,語氣中透著異常危險的氣息。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了,連大秦左相都對他禮讓有加,而眼前這個毛頭小子卻公然威脅警告於他!這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向來隻有他威脅別人的份。

    “前輩若真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吳子昂毫不畏縮的迎上對方有如利刃一般的目光,實際上他亦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對上道狂,靜觀,仙聖三人,情不自禁的便火氣上湧。也許真像對方所說,道魔兩立,天生便是仇敵。

    “太狂妄了!”立於道狂身後的裴治聞言不由大怒,望向吳子昂厲聲喝斥道。

    吳子昂懶得理他,端起桌上茶杯,輕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有種再來比過!”裴治被對方的態度刺激的渾身發抖,校場之敗是他心底永遠無愈合的傷疤。他很清楚此戰全係自己輕敵之故,因此總想找機會一血前恥。

    “好主意,不過為了公平起見,裴兄須先自廢武功!那麽小弟隨時奉陪!”吳子昂唇角挑起一絲譏諷的笑容,淡淡的迴道。

    “你……”裴治這才醒悟到對方已是武功盡失,自己此時出言挑戰,明顯是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天刀雷柔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口中輕笑道:“易寒,你這朋友不錯,當真不錯!”

    “師父說的是,子昂確實不錯!”風易寒詫異的挑了挑眉,能得師父一日兩次褒讚之詞,子昂怕是頭一個罷?看得出,子昂很對師父脾氣啊!

    “治兒不必說了!”道狂揮了揮手,冷冷向吳子昂道:“看在你是玄衣兄的侄兒輩,老夫不和你計較,年輕人要學會尊長,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以吳都尉之出身,不會連這個都不懂罷?”

    “誰是我的長輩?我要尊敬誰!?”這是吳子昂今天第二次聽到道狂以師長的大帽子壓人,心中亦是火起,冷冷道:“如何做我心裏自然有數,用不著前輩費心!”

    聽吳子昂這般強硬的話,道狂即便是修養再好也按捺不住了,麵色一變厲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話音未落,身軀已化作一道殘影掠了出去。

    四絕之中,道狂並不以輕功見長,但其身形速度卻仍快的駭人。

    吳子昂隻覺眼中一花,道狂的身軀便已出現在他的身前。心中吃了一驚,卻沒有慌亂,反而低下頭,又將手上茶碗向唇邊湊去。

    道狂手起掌落,目標便吳子昂的臉頰。雖是怒極,但仍自恃身份不打算傷了吳子昂性命,隻是欲一摑為快。

    啪的一聲脆響,一柄黑色的劍鞘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道狂手掌的落處。緊接著人影閃動,風聲忽起,在一連串的搏擊聲中,道狂與吳子昂身後之人已然過了數招。

    絲絲空氣撕裂聲響起,青色的劍芒忽然閃耀。道狂竟然不敢硬攫其鋒芒,閃身而退。

    在座之人目睹這一幕無不駭然色變,數道目光直視擋在吳子昂身前手持墨劍的中年漢子。

    “玄天劍訣!?”道狂眼中厲芒閃現,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墨劍!”

    “方先生竟然記得我鐵刃,真是令我感到榮幸!”鐵刃後退兩步,重迴到吳子昂身後持劍靜立。

    “無怪你有恃無恐,原來除了玄衣兄尚有這麽大的靠山!”道狂轉眼望向老神再再品茶的吳子昂冷聲道。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大秦的都尉,如果讓你摑了耳光,官威何在?”吳子昂放在茶碗,笑吟吟地道:“前輩消消火罷,有道是氣大傷身,您也一把年紀了,應該注意身體才是!”

    “小子莫要得意忘形,惹怒了老夫,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道狂此時反而怒氣全無,轉身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冷然說道。

    事情有些難辦了!一旁的靜觀微微皺起了眉,眼前墨劍的出現使得敵我兩方的形勢又發生了變化。即使魔旁不插手,有墨劍這樣一個足以於四絕之中任何一個相抗衡的高手出現,足以使天秤傾向於吳子昂,魔門以及天刀一方。

    她沒有忘記,都尉府的寶藏是由吳子昂,風易寒,水清清三人共同發掘的。換言之,利益的驅使使得吳子昂站在了她們道家三宗的對立麵上,唔,這個矛盾怎樣化解呢!?

    “吳將軍!”想了又想,靜觀開口道:“你與瑤兒也算是好友,洛城千紅樓時產並肩作戰一事,我也曾聽瑤兒提及!”

    耳聽靜觀將語氣放軟,媚後白玉卿與水清清同時感到不妙,與對方交手多年,對於靜觀的辯才她們師徒再清楚不過了!

    “我們道家三宗並非想與吳將軍為敵,而實際上,我們也不希望吳將軍卷入到道魔之爭!”果然,靜觀接下來的話欲發的柔和。

    “靜觀宗主的意思?”吳子昂微笑著問道。

    “吳將軍隻須置身事外便可,而至於吳將軍應得的寶藏我們三宗絕不過問!”靜觀亦微笑說道。

    “吳兄……”蔚靈瑤與蘇綺夢不約而同的唿道,待發現異狀時,兩女不由互視一眼,又同時默不作聲。

    “這個……”吳子昂微一沉吟了,正待開口,忽然得胸中一痛,一股難以壓抑的癢痛之感襲上了咽喉處。

    “咳咳咳……”劇咳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吳子昂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絹掩於唇處。

    “不要緊罷!”身後鐵刃見狀不由麵色一變,關切的問道。

    “無事!”好一會,吳子昂才從劇咳中緩過精神來,口中急喘著擺手道。而當目光觸及手上的白絹時,不由怔住了。

    並非是因為白絹上的新鮮的血漬,對於咳血他已習以為常了。令他發怔的是,這塊白絹是經秋雪晴洗淨的,想要在今日聚會上還於蔚靈瑤的絲巾。

    目者著吳子昂的異色,蔚靈瑤美目亦落在那塊絲巾上,不由失聲輕唿。她自己東西,她怎麽會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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