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循聲望去,卻見殿門處,一人大步行來,麵容冷峻,身著戎裝,正是大秦另一大將軍——揚威將軍宮嚴!

    見到宮嚴上殿,左相張仲叔暗舒了口氣,與鳳常與田光這兩名武夫對抗,還得依靠同是軍方出身的宮嚴不可。

    鳳常與田光見宮嚴忽然現身,心中不由一驚,這宮嚴被委以守關重任,此時竟趕迴京城,難道說是皇上暗中下旨召喚他迴來不成?

    兩人心中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宮嚴大步來到吳子昂身旁,冷望了對方一眼之後,向著秦皇俯身拱手道:“微臣未得聖上召見,擅自迴京,還請聖上治罪!”

    武威望著一身戎裝的宮嚴,眼中閃過一道殺機,對於眼前這個與他同樣想圖謀大秦江山的人,他已經完全摒棄了拉攏的念頭,如今見對方未經召喚擅自迴京,心中一動,便想趁機將之捉拿問罪。

    然而再望了望左相張仲叔與其他幾個大臣,武威不由又忍了下來,擅自迴京,罪不致死,如果因此而打草驚蛇,使得其黨羽有所警覺,反而不美了!

    當下眉頭一皺,微露不快之色道:“大將軍如此匆忙迴京,不知所為何事?”

    “微臣正為威武大將軍冊封一事而迴!”宮嚴神色如常,似是毫不擔心皇帝會治罪於他,繼續道:“聖上難道忘了,曆代威武將軍之冊封,文武百官皆應到場,微臣身為武官為首,理應參與,故莫等聖上召喚,連夜返京!”

    “寡人是因為西鎮距離京城遙遠,不忍心大將軍來往奔波,因此未曾通傳,卻不想大將軍消息如此靈通,更不辭辛苦,連夜返京,可見對於冊封武威將軍一事之重視!”秦皇武威望了左相張仲叔一眼,口中說出一番似是而非,令人頗感玩味話來。

    察覺到皇上的目光向他掃來,張仲叔心中不由一緊,看樣子在聖上心裏,對於是誰將消息報給宮嚴之事已經一清二楚。咀嚼著聖上有些帶有諷刺意味的話,他感到有些不妙了。

    一直以來,為了削奪將軍府的權力,聖上對他與宮嚴言聽計從,視為心腹。然而自吳天耀死後,聖上竟一反常態,不但自責過失,重賞厚賜以補償吳家,而且對於他與宮嚴一再疏遠。

    聖上打的是什麽主意?莫非是將軍府隱患已除,準備過河拆橋?看來,他和宮嚴還是低估了這位疑心甚重的君王,對於他們的動作,對方並非一無所知。

    一想到這裏,張仲叔的額頭上不由沁出絲絲冷汗。

    吳子昂冷眼旁觀,‘大將軍’三個字入耳,他便已經知道身旁之人乃是大秦揚威將軍宮嚴,心中想起其子宮奇被父親在洛城斬首之事,不由暗自冷笑,對方的來意不言自明—無非是要借機向他發難。

    宮嚴趕在這個時候出現,明顯不是巧合,這一點相信大殿之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不過武威並不點破,隻是用淡然的口吻繼續道:“寡人恕你無罪!大將軍即然適逢其會,不妨一抒己見罷!”

    “微臣認為,威武大將軍冊封之事,決不能過於草率,吳子昂雖為吳天耀之子,然而虎父犬子,其好色貪杯,不學無術之名早已傳遍京城,適問這樣一個人若被委以重職,豈不讓天下恥笑我大秦無人?聖上亦會因此而蒙羞!”宮嚴倒也不客氣,雙眼盯著吳子昂,目光中毫不掩飾其仇眼之色。失子之痛,使得他一反平日喜怒不言於色的深沉之態,語氣中充滿了咄咄逼人的強橫。

    “大將軍難道未聽到鳳上將軍之言麽?”武威麵無表情的反問道:“平陽十多萬鐵騎精銳如何安撫?寡人實在心憂啊!”

    “聖上若真把大將軍之印賜於吳子昂,不但起不到安撫南軍軍心的作用,反而會使其更加囂張跋扈!這對於解決平陽之亂根本於事無補!”宮嚴沉聲說道。

    “那依大將軍之見呢?”武威淡淡問道。

    “依微臣之見,若想從根本上解決南軍割據之大患,必須要從徐圖之,趙以恆,燕衡三將著手!隻要設法拿了這三人,平陽群龍無首,便再難起風浪,聖上再委田,鳳兩位上將軍之一前去管治,定可消除隱患,重將南軍掌握在朝廷手中!”宮嚴似成竹在胸,刻意提高了聲音答道。

    “那如何拿下這平陽三將呢?”武威似是意動,接著問了一句。

    “此事說來,卻也不難,這三將對於吳天耀之忠心已遠超於朝廷,聖上隻須軟禁吳子昂,並迫其傳言於平陽,令三將前來京城封賞,之後便可一舉拿下,永絕後患!”

    宮嚴此話一出,包括武威在內的眾人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對方所言,倒真是一勞永逸之計。隻不過在吳子昂麵前這般毫無顧忌,卻有些欺人太甚了。

    “萬萬不可!”鳳常聞言不由麵色一變,上前一步道。

    “有何不可?”宮嚴轉身冷笑反問道。

    “平陽之行,聖上曾答應於我不傷害吳子昂一分一毫!”鳳常麵有怒容,宮嚴雖可算是他的上司,但值此關鍵時刻,他絕不能退讓。

    隻是軟禁而已!本將軍並未曾說過要傷害他!鳳上將軍何必如此動怒0宮嚴不慌不忙的反駁道。”

    “聖上,微臣亦覺得大將軍所言有理!”左相張仲叔趁機推波助瀾道。

    “聖上,微臣亦讚同大將軍之計!”奉常公孫弘,廷尉楊仆,都尉鄭承先先後出言附和道。

    武威見狀眉頭不由一皺,轉頭向右相韋若玄道:“右相,有何高見?”

    聽聞皇上欲征求右相意見,張仲叔不由竊喜自己有先見之名,事先與韋若玄通了氣。若韋若玄再站在自己這邊,迫於壓力,皇上則十有八九會撤消冊封一事。

    見皇上相詢,韋若玄輕咳了一聲,然後開口道:“微臣認為,宮大將軍的話確有道理!”

    聽到這裏,張仲叔,宮嚴等人心中不由一喜,而鳳常,田光等人則麵色一變,聽韋若玄之言明顯是站在宮嚴一方說話。

    吳子昂見此情景,不由冷冷一笑,此時他已明白,這左右二相加上宮嚴都是一丘之貉。

    武威聞言亦不由暗惱,在此時韋若玄這老東西的話很是關鍵,即使他現在的身份是皇上,也不能在多數有份量的大臣反對下,草率行事。

    “不過……”然而就在此時,韋若玄卻語氣一轉,接著道:“依微臣之見,吳大將軍屍骨未寒,便對其子嗣及部將行此計策,未免有失仁義!聖上一直以仁義治國,這等行徑,微臣相信聖上也是絕對做不出的!”

    此言一出,非但張仲叔,宮嚴等人神色俱變,就連吳子昂亦微露詫異之色,搞不清在此時此刻,對方為何會說出這麽一番言論來。

    “右相之言甚得寡人之心!”盡管對這個老東西並無好感,但如今聽聞對方竟然站在吳子昂一方說話,武威心中不由大喜,含笑點頭說道。

    “因此,兩相衡量,微臣有一兩全齊美之策,還望聖上采納!”韋若玄無視於左相張仲叔恨恨的眼神,向武威進言道。

    “右相但講無妨!”武威微笑說道。

    “正如張大人與宮大將軍之言,這威武大將軍一職絕不能草率行事,吳子昂雖然並不像宮大將軍所說那般平庸,但其本身確是毫無功績與名望,因此這冊封之事,實是不便操之過急!依微臣之見,可先封賞吳子昂其他官職,待有所建樹之後,再順理成章登上大將軍之位。如此一來,豈不兩全齊美!?”

    聽韋若玄之言,張仲叔與宮嚴不由暗鬆了一口氣,原來對方打的是拖延之計,說到底,仍是站在他們這一方的。

    “右相之言確是有理,不過寡人詔書已下,難道此刻又要讓寡人收迴不成?”武威臉上露出不快之色,向韋若玄問道。

    “聖上金口玉言,斷無更改之意,微臣的意思隻是將這封印大典延後而已!”

    韋若玄話到此處,大殿眾人都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無非是隻給吳子昂大將軍虛職而已。不過即使並無實權,身為大秦一品武官,吳子昂從此亦可在京城橫著走了!這一點,包括張仲叔,宮嚴等人在內都很清楚。

    張,宮兩人心中不由暗罵,這老家夥究竟在幫哪一方?

    “那就按右相的意思辦罷!”武威沉吟了良久,忽的微微一笑,向眾臣道:“諸卿沒有意見了罷?”

    張仲叔,宮嚴兩人的神色顯得很是難看,他們的本意是想動用黨羽能量,迫使皇上改變主意,如今看來已然無望。因此無奈之下,兩人不得不與其他群臣一樣表示讚同。

    而這一方的鳳常,田光等人雖稍有不滿,但亦知道這大概是最好解決問題的方案了。

    見此情形,吳子昂不由湧現起啼笑皆非之感,爭吵這多半天,他這大將軍之職到頭來卻是有名無實,不過,看著張仲叔,宮嚴吃癟的表情,他心中倒頗有幾分快意。

    “諸卿都無意見,那就這般定下了!”武威笑了笑,手指輕敲龍案似是隨意問道:“既然虛職已定,那接下來就商定一下子昂的實職罷?諸卿可有合適的職位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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