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那混小子,你是誰?”中年男子厲聲喝道,目光灼灼的在吳子昂麵孔上掃動著。

    聞聽對方追問,吳子昂心中一慌,知道是自己的稱唿出了問題,無奈之中隻得硬著頭皮道:“我,我是吳子昂啊!”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右手閃電般的從吳子昂臉上抹過。

    吳子昂頓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他猶忍著不吭一聲,時值明月高掛,兼之兩人離的又近,他終看清中年男子的模樣。

    近乎邪異般俊偉的麵容上,鼻梁高挺正直,一雙如若電閃的眸子中透著令人心悸的光芒,給吳子昂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對方那淵停嶽峙的挺拔身形下所散出來的魔神一般的氣度。

    噫!中年男子輕噫了一聲,顯然是因為並未在對方的臉上發現包括人皮麵具在內的任何易容工具而感到詫異,心念動處,左手微微一動,已將吳子昂從地上提起,口中冷聲道:“你若真是那個無用的東西,怎會不認得我是誰?”

    “我,我——”吳子昂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哪裏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正支支吾吾中,忽聽得有人在門外輕喚道:“衛前輩!”

    吳子昂心中一喜,他已聽出來者的聲音正是侍女冬畫!

    “何事?!”中年男子似早已覺察有人靠近,頭也不抬的沉聲問道。

    “奴婢奉夫人之命前來找尋公子,不知公子他可在前輩這處?”冬畫恭聲問道。

    中年男子微一沉吟道:“進來罷!我亦有話問你!”

    “是!”

    片刻後,冬畫嬌小的身軀便出現在吳子昂麵前。

    見到吳子昂這般情景,冬畫並未有任何驚訝之色,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這真是你家公子?”中年男子冷冷的目光從吳子昂臉上掠過,沉聲問道。

    “是!”冬畫眼中閃過疑惑之色,似是不明白對方會如此發問。

    “那他為何不認得我?”說話間,中年男子左手一緊,吳子昂立時痛哼一聲。

    “這個?”冬畫立時恍然,連忙垂首答道:“前輩有所不知,前些天公子失足墜江,幸得大難不死,但卻因此而損傷了腦子,所以……”

    “失足墜江?!”

    中年男子麵上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不過是偷窺女人罷了,卻也弄的如此狼狽,真不知你這廢柴還有什麽用處?!”

    言罷左手輕輕一送,吳子昂便踉蹌著向冬畫那邊跌去,冬畫手疾眼快,連忙伸手將之扶祝

    “帶他走!”

    中年男子揮了揮手,示意冬畫帶吳子昂離開。

    冬畫恭敬的應了一聲‘是/然後扶著吳子昂轉身走出靜園。

    望著吳子昂的背影,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迷惑,盡管冬畫的說出的理由有可信之處,但他仍覺得今晚的吳子昂與往日裏那個百無一用的廢柴在氣質上有著根本的差異。難道說,經曆一場磨難之後,這廢柴便轉了心性麽?

    出了靜園,吳子昂猶自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在中年男子氣勢壓迫下,他肉體所受到的那點痛楚似乎已算不了什麽!

    “公子,你怎麽會到靜園去?你平日裏不是最害怕見衛前輩麽?”迴來的路上,冬畫忍不住笑問道。

    “衛前輩?”吳子昂不禁輕聲重複道。

    “那是半年前老爺給你請迴來的師傅,據說是很厲害的江湖人物啊!”冬畫微笑解釋道,對於吳子昂的這種‘間歇性失憶’,她在這十多天裏早已見怪不怪了,雖然她與秋詩有時也覺察到吳子昂的不同往常,但仍以為是受傷所致,她們根本想不到侍奉十餘年的公子已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哦!原來是我的師父!”吳子昂終於弄明白了,原來被他稱之為大叔的男子乃是他的師傅,無怪對方會對他生出疑心了!

    “不,公子平時都是對衛前輩以‘叔叔’相稱!”冬畫耐心的解釋著,隨之又輕聲催促道“好了,公子!我們快些走罷,老爺和夫人想必都等急了!”

    迴到自己的住處,一進門,吳子昂便看到吳天耀夫婦端坐於廳堂之上,他連忙走了過去,恭敬的低頭稱唿道:“爹,娘!”這十餘日,他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行,模仿著古人的稱謂及禮節,所幸暫時還未露出什麽馬腳。

    “昂兒!這麽晚了還不就寢,去哪裏了!?”靈夫人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吳子昂的手,麵容上露出慈愛之色,盡管這個兒子不成材,但身為人母,終是十分疼愛嗬護。

    “有些睡不著,去了衛叔叔那裏!”吳子昂含糊說道。

    “畫兒!他說可是實情!?”

    一旁的吳天耀開口問道,顯然,他是不大相信吳子昂說的話。

    “畫兒確是從衛前輩處尋得公子!”冬畫連忙垂首迴答道。

    “平日裏讓你去靜園,你推三諉四,如今為何轉了性子?”吳天耀皺著眉頭問道。

    聞聽‘父親大人’發問,吳子昂唯有硬著頭皮道:“近來孩兒閉門自省,深悔以往的荒唐,所以便去衛叔叔那裏求教?!”

    “天耀,你聽,昂兒變得懂事多了!”聽了吳子昂的話,靈夫人顯得很是欣喜。

    “他能反省才怪!”知子莫若父,‘吳子昂’是什麽品行,吳天耀了解的一清二楚,不過縱是如此,聽得吳子昂如是說,他的麵色也不禁為一緩,歎道:“我也不求你出人頭地,隻要別把我們吳家的臉敗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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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耀?!”聽夫君如此貶低自己的兒子,靈夫人嗔怪的瞪了吳天耀一眼。

    “罷了!你若真有心悔過,這幾天就多去靜園幾次!趁衛兄還沒有離去的念頭多學些本事!唉,不過對你,我也不抱多大希望了!”吳天耀再次輕歎一聲,語氣掩飾不住失望之意,向著靈夫人道:“那件事你和他說罷!”

    靈夫人點了點頭,轉向吳子昂柔聲道:“昂兒,明日你爹將要在府中設宴,款待一些重要客人,其中包括你冒犯過的蘇綺夢蘇小姐,到時需要你出席公開表示歉意!這次,你切不可再有任何輕浮舉動,一定要表示出誠意,懂麽?”

    “娘,孩兒……孩兒遵命!”聞聽此言,吳子昂本想出言拒絕,但目及吳天耀嚴厲的目光,不由硬生生的改了口應承下來。

    吳天耀沒有說話,但望向吳子昂的目光中卻帶有警告之意,想他雖身為護國威武將軍,位高權重,但蘇綺夢乃是一代才女,容貌才學冠絕天下,更因其師乃是有半仙之稱當代名儒王修之而倍受世人尊重,包括大秦帝室在內的各路諸侯無不將蘇綺夢視為貴賓,禮讓有加。如今自己兒子做出這等醜事,迫使他不得不放下臉麵,親往蘇綺夢居所邀其將軍府一行,並決定讓兒子在酒宴上公開道歉,以消除此事對將軍府的負麵影響。

    見吳子昂點頭應承,吳天耀夫婦亦不再多言,起身離開了,隨之侍女冬畫亦告退,兀自留下吳子昂一人在房中發怔!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明天的宴會對他將會是一種考驗!

    第二日清晨,冬畫與夏詩兩女早早便趕至吳子昂住處,侍侯其洗漱更衣。

    望著兩女備好的華服,吳子昂唯有暗自苦笑一聲,任由兩女為他換上,來到這異世十餘天,他對於這種寬袖長衫仍感到有些不習慣。望著銅鏡之內的古裝少年,吳子昂宛如看待陌生人一般看了好久,實際上,穿上長衫的他並不難看,相反卻還多了幾分儒士的飄逸,隻是他自己心裏做怪罷了。

    待吳子昂更衣完畢,並隨夏詩與冬畫去吳天耀夫婦那裏用過早飯之後,接下來便是前往頤清園準備迎接即將要到訪的貴客。

    頤清園位於將軍府後院偏左處,園內種有奇花異草數十種之多,時值初夏時節,園內楊柳青青,百花竟放,空氣中更隱隱飄浮著陣陣花草清香,一派生機勃勃之像,而此時,十數個將軍府家丁正忙於在涼亭處布置案幾,擺放酒菜。

    偏近午時,賓客開始紛紛登場,在將軍府管家劉福的帶領下,一眾錦衣玉帶的達官顯貴來至頤清園。

    吳天耀笑臉相迎,“九王爺!”“王閣老!”“楊大人!”一個又一個不弱於將軍府的顯赫稱唿顯示著這次午宴的非同尋常。

    眾多來訪的當朝顯貴不單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更重要的是為了一睹當代才女的絕代豐姿,蘇綺夢來至京城已有半月,卻一直稱病不出,拒絕了包括眾多顯貴的邀請,而今卻忽然應承當朝大將軍吳天耀之邀前來將軍府,這使得包括九王爺在內的各位顯貴頗有不平。不過不平歸不平,有這樣一個目睹才女風采的機會,那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吳子昂站在吳天耀身後,機械的對來賓一一拱手施禮,很明顯,在眾多來賓眼中,他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縱是有人瞧向他,目光中多半也是帶有惡意的嘲諷。對此吳子昂並不在意,眼望著一張張滿麵堆歡,口中盡是客套之言的達官顯貴,他不禁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了,昔日周旋於現代社會名流宴會的他,不也是常常參與這種帶著虛假麵具的應酬麽?年代雖然不一樣,但在性質上似乎並無不同。

    “哈哈,本相不請自來,還望天耀莫怪!”

    正當吳天耀百無聊賴之時,一個渾厚低沉的笑聲傳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轉頭望去,便見一位身著紫色長袍的老者大步走來,在其身後亦步亦趨的跟有兩名灰衣中年男子。

    “韋相爺哪裏話?天耀乃是聞聽相爺身體不適,故未敢上門打擾!”吳天耀連忙上前拱手施禮,口中亦朗聲笑道。

    韋相爺上前親熱的握住吳天耀的右手,笑道:“蘇才女玉駕將軍府,如此盛事,本相豈能輕易錯過!”

    吳子昂在一旁暗打量這名韋相爺,但見其麵如古月,聲若洪鍾,舉手投足間官威十足,盡管須發俱已灰白,卻無半絲老邁之態,雖然此時滿臉堆歡,一派和氣,然而狹長的雙目在開合間卻閃著令人生畏的光芒。

    這人想必便是大秦當今右相韋若玄了,吳子昂雖然來此世不過半月,卻也聞得這大秦一人之下萬一之上的右相之名。

    察覺到吳子昂的注視,韋若玄轉頭微笑道:“這位想必是令郎罷?”

    “正是我那不爭氣的犬子!”吳天耀苦笑道。

    “噫,果然人中龍鳳,一表人材!”韋若玄隨口讚了一句。

    “相爺謬讚,天耀慚愧!”吳天耀怎會不知這是對方客氣之詞,連忙轉移話題道:“相爺裏麵請!”

    韋若玄含笑點了一下頭,雙目從吳子昂靜若止水的麵容上掠過,不禁白眉一挑,現出微微異色。他早聽聞吳天耀之子乃是一個百無是處的混賬小兒,但觀其如今的風度神情,卻又似與傳言不符,這不禁使他動了微微疑念。

    “相爺,快請上座!”

    此時,早在亭內的一幹眾人見韋若玄駕臨紛紛上前施禮,韋若玄隻得暫時放下疑念,拱手與眾人還禮,並在幾番推讓之下坐在九王爺武尚左側的位置上。

    “相爺,聽聞您身體不適,本王近日正想去府上探望呢?”見韋若玄落座,九王爺武尚貌似關切的開口道。

    韋若玄雙手一拱,口中打了個哈哈迴道:“隻是一點小毛病罷了!怎敢勞動九王尊駕呢?!”

    “相爺切不可大意,您終究年事已高,萬一有什麽不測,我大秦國豈不要痛失棟梁!?”武尚皮笑肉不笑的接著道。

    “九王放心!本相以後必會多加注意身體!”望著這位當今皇上最小的兄弟,韋若玄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逝,朝廷上下,即便是皇親國戚,誰不敬畏他三分?唯有這位九王不但絲毫不買他的賬,而且處處與他作對!他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對方貌似關切他的病情實則卻是巴不得他早死!

    將韋若玄的神情收進眼中,武尚心中暗暗冷笑,老家夥,看你能風光到幾時?

    賓客陸續落座,酒菜也已上齊,時間更是已經到了午時,然而這次宴會的主角,有當代第一才女之稱的蘇綺夢卻仍不見其蹤跡,即便這樣,包括韋若玄,武尚在內的當朝顯貴卻無一人有焦躁之色。

    吳子昂冷眼旁觀,心中不禁動了好奇之念,他倒真想看看,這位曾被‘自己’偷窺未遂的當代才女究竟是怎麽樣一位女子?

    “蘇小姐,裴公子到!”

    隨著管家劉福的一聲通報,涼亭內的所有人毫無例外的精神為之一振,各個翹首西望,目光齊齊射向聲音的來源處。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一位絕代佳人在一名白衣男子的陪同下輕移玉步,正向涼亭這邊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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