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禾從阿晨的病房裏出來時,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就來到了麵前。


    “你......”


    “他怎麽樣了?”


    厲思辰撐著虛弱的身子呆呆看著那道關閉的房門。


    他的嘴唇起皮泛白,唿吸沉重,說話時還有非常明顯的鼻音。


    “阿晨的傷勢比較嚴重,不過醫生已經做了處理,你可以進去看看。”


    沈歲禾並沒有質問厲思辰為什麽故意傷人,反而聲音平靜,神情不變。


    厲思辰咳嗽了兩聲,臉色愈發蒼白。


    他搖搖頭,轉身欲走。


    沈歲禾看他腳步都站不穩了,趕緊過去扶住他。


    看他嘴唇幹燥起皮,出於職業習慣提醒。


    “高燒後需要及時補水,避免體內水分過度流失引起缺水或電解質紊亂,我先送你迴病房。”


    厲思辰抽出自己的胳膊,倔強往前走。


    “不用了謝謝。”


    沈歲禾沒有勉強,跟在他旁邊,防止他暈倒沒人發現。


    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沉重的破碎感,好似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心軟之下,沈歲禾還是說道:“白葉沒在阿晨病房裏,你要是想道歉可以進去。”


    厲思辰麵上露出一絲訝異,眉頭微微皺著。


    “她......”


    “她去給阿晨買吃的了,怎麽說這事兒也是因她而起,總要上心照顧一些。”


    沈歲禾能看出厲思辰其實也很愧疚,當時被憤怒衝昏頭腦,抓到什麽就扔過去,都沒來得及思考。


    估計當時阿晨被燙成那樣厲思辰也嚇到了。


    厲思辰沉默了一瞬還是轉身走進阿晨病房,沈歲禾沒進去,在外麵的椅子坐著。


    宋南洲說得對,感情的事兒隻有當事人能掰扯清楚。


    想到這,沈歲禾掏出手機解鎖。


    這麽晚了宋南洲怎麽還沒忙完,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迴,難不成私會去了?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還是沒接。


    沈歲禾正準備掛斷,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宋南洲的聲音。


    “歲歲。”


    “你還知道接我電話,國家總統都沒有你......”


    “南洲哥,這個方案我改好了,你看看。”


    電話那頭突然出現女人的聲音讓沈歲禾頓住。


    她皺了皺眉,“你跟誰在一起?”


    宋南洲捂著電話話筒,冷著臉瞪了下章曼。


    “不相關的人,我這邊準備忙完了,現在就迴去。”


    沈歲禾似乎猜出那邊的人是誰了,沉默了下。


    “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生病了嗎?我馬上過去!”


    章曼看到宋南洲撈起外套就準備出去,趕緊叫住他。


    “南洲哥,這個方案還沒......”


    宋南洲舉著電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沒看到我在打電話嗎?方案給你頂頭上司,別來煩我!”


    沈歲禾同樣也聽到了這些話。


    要不是她足夠了解宋南洲,估計都要覺得他們在電話那頭演戲。


    宋南洲腳步匆匆走進電梯,信號不是很好。


    沈歲禾喂了幾聲才聽到宋南洲的迴應。


    “歲歲,別怕,我馬上過去。”


    “不是我生病了,你別著急開車,路上注意安全。”


    宋南洲歎息一聲,看著電話界麵還沒掛斷,心裏著急。


    因為他已經聽不到沈歲禾的聲音。


    叮。


    電梯門到達負一層。


    宋南洲走出去,信號恢複,可電話也被掛斷了。


    他心裏一急,坐上車就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沈歲禾不知道宋南洲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看到電話信號斷了,她還想迴撥過去就看到白葉已經迴來。


    “歲歲,你怎麽在外麵,多冷啊。”


    白葉手裏拎著好幾個塑料袋,沈歲禾趕緊過去幫忙分擔。


    “你買這麽多做什麽?”


    “我不知道阿晨能吃什麽就都買了點。”


    白葉說著就往阿晨的病房走去,沈歲禾一急,趕緊拉住她。


    “那個阿晨現在除了辛辣的東西,其他都能吃,對了他最喜歡豆漿油條,你給買了嗎?”


    “豆漿油條?現在大晚上的哪有賣呀,明天一早我再給他買吧。”


    沈歲禾再次拉住她,嘴角笑了笑。


    “那個,剛剛醫生叫家屬去辦公室,我正要去呢,應該是下醫囑之類的,正好你來了,就你去吧。”


    白葉哦了一聲,將東西都給沈歲禾拿著。


    “也行,都是因為我才受傷的,算我欠他一個人情。”


    沈歲禾目送白葉離開後才吐出一口氣。


    病房裏。


    阿晨坐在病床上看手機,厲思辰就站在床位,像是被罰站一樣。


    他已經進來十分鍾了,話都沒說一句就這麽沉默站著。


    病床上的阿晨也不急,悠閑的滑著手機屏幕。


    手機上的內容都是他的手下調查到的所有關於厲思辰的信息。


    “對不起。”


    病房內,厲思辰終於說出這三個字。


    估計他也是醞釀已久。


    給情敵道歉,確實抹不開麵子。


    阿晨頭都沒抬,淡淡地嗯了一聲。


    厲思辰沒想到阿晨反應這麽平淡,深吸一口氣。


    “你可以也澆一壺開水到我身上,我絕不反抗。”


    阿晨抬眸,臉終於從屏幕上抬起來。


    “就你這個小身板,一壺開水就能要你的命。”


    厲思辰雙拳垂在身側,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那我把命給你,你可以不跟我搶白葉嗎?”


    這話讓阿晨微微一怔。


    沒想到厲思辰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再說了,你的命要是沒有了,白葉不還是我的。”


    阿晨眼神變得銳利,唇角勾起冷笑。


    “你對你的生命都不負責,還妄想能把白葉困在身邊,怎麽,想讓她當寡婦?”


    厲思辰似乎被問住,不知道怎麽迴應。


    阿晨目不轉睛地盯著厲思辰,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你困住了白葉五年,難道還要再困住她一輩子?”


    “我沒有,我非常地愛她!”


    厲思辰據理力爭,麵對關於白葉的問題十分敏感和激動。


    “白葉是我認定的妻子,在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第一眼看到她開始我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


    十八歲?


    阿晨想起自己的十八歲。


    那時候他第一次參加雇傭兵任務,隻身一人穿越在原始森林中,僅靠著一把匕首就殺死了一隻成年鱷魚。


    在他眼裏,從來隻有敵人和友人的概念。


    根本沒想過喜歡一個女人是什麽感覺,更沒辦法想象。


    以至於在不小心摸到白葉的手時,內心兵荒馬亂,說話都結巴。


    晚上睡覺時甚至還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


    想到這,阿晨就不由自主地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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