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拒她於千裏之外,每天還會開車到店裏去接她迴家,他的理由是她一個弱女子晚上獨自迴家會很危險。


    在路上,他們總是靜靜的不說話,偶爾,他會買些甜點迴家吃,問她是什麽材料做的,她才會像背書似的,把點心裏的成分告訴他。


    裴濤心裏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在保護自己,不讓他接近;他不信任她,而同樣地,她也不再接受他。


    日本桑原集團方麵來了催促,希望能夠趕快宣布訂婚的消息,裴濤不知道自己究竟發了什麽失心瘋,明明就是他計畫中的事情,他卻是盡可能一延再延,甚至於不希望它發生。


    因為,跟她在一起,就算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都令他覺得美好,她是他妻子的這個事實,並不如想象中那麽令人難以接受。


    今天晚上他有個重要的飯局推不掉,可能必須晚一點去接她,七點時,他打了她的手機,要告訴她這件事情,要她等他。


    但接電話的是一個男人。


    「你是誰?」裴濤試探地問。


    「問我是誰?我還沒問你是誰呢!打電話給人家,不是都應該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


    「你到底是誰?」


    「我?你這個人真番,好吧!我是她男朋友,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其實他根本就是一個常到店裏的熟客。


    裴濤並不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語氣陡然一硬,「遙呢?她在做什麽?教她來接電話。」


    這個熟客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惹了禍,「她在忙,沒空接電話,你到底要不要說自己到底是誰,我好轉告遙,讓她知道是誰打電話給她——」


    「不勞你多此一舉。」還不等對方問完,他就掛了電話。


    裴濤緊緊地握住手機,手背上的青筋畢露,他的胸口仿佛有酸液翻騰著,一陣一陣地教他的心為之揪緊疼痛。


    該死!他發現自己超乎想象地在乎她——


    今天晚上,裴濤沒有來接她迴家,她的手機裏有一通他打來的電話,她再迴電時,他沒有接聽,所以她隻好一個人坐計程車迴家。


    她一踏進家門,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他粗暴地擁進懷裏,柔嫩的唇瓣被他狠狠吻住,狂熱的索吻仿佛要吮出血痕般,不片刻她粉嫩的唇就已經被他吻紅、吻腫。


    「唔……」


    北野遙感覺他的氣息仿佛烈火般,隨時都可能會將她給灼熱燙傷,她反咬了他一口,趁機推開了他,「你到底在幹什麽?!」


    「今天我打電話給你,是個男人接的,他跟你很熟嗎?」他濃眉冷冷一挑,「是因為寂寞嗎?因為這幾年來我不在你身邊,你感到寂寞,所以才要去找別的男人來代替我嗎?」


    「不,我沒有!」她激動地搖頭,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為什麽又多了一個罪名,一個比一個更加教她心痛。


    裴濤被心中的怒火給衝昏了頭,嫉妒使他無法控製殘忍的言語一句句從自己的嘴中吐出,「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抵賴?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好,是不是隻要別讓你感覺寂寞,哪個男人來陪你都一樣?」


    「不!」


    「如果,你想要男人,隻要說一聲,我隨時可以奉陪。」他冷厲的眯起黑眸,緊緊地擒住她纖細的手腕,「我不準你幫我戴綠帽子,我裴濤沒有興趣被人當烏龜,聽清楚了嗎?」


    「你打從心眼裏就不相信我,是嗎?裴濤,你應該知道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的,這些年來我沒有別的男人,隻有你一個,你抱過我,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呀!」


    「我……」


    「反正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相信我的,是不?反正我已經被你扣了一個背叛的罪名,無論我再怎麽努力,都沒用了,不是嗎?」晶瑩剔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下她的雙頰。


    「不,不是的……」一瞬間,記憶的片段閃過他的腦海,他的心裏竟為她響起了抗辯的話語,不……她不會背叛他,不會的!


    此時此刻,北野遙覺得自己真的該死心了,在她被傷得更深之前,她應該要死心了!


    「好,我承認了,我承認了行吧!我拿了你母親給的錢,我棄你於不顧,我根本就不愛你,也不曾在每一天想過你,你滿意了嗎?聽我這麽說,你滿意了嗎?」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地對他大吼。


    「不,你沒有,你沒有拿錢,你沒有棄我於不顧,你愛我,這七年來,你沒有一天不曾想過我,不要這樣詆毀你自己,遙,不要這樣。」


    「我不是!我沒有!」她激動地大喊,「我是個狠心的女人,這七年來我沒有愛過你、沒有想過你、更不曾為你而輕生……」


    裴濤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緊緊擁抱住她因哭泣而顫抖的嬌軀,又一個記憶的片段閃過他的腦海裏,就像玻璃碎片般狠狠地穿刺進他的心口。


    他似乎曾經對她說過……說過什麽呢?一瞬間,他感覺有些混亂,急著將那段碎落的記憶迴想起來。


    「放開我……」她推開了他,卻被他給牢牢地抱住,動彈不得。


    「不!我不放!你聽我說……」


    「我不聽!不聽!」她掩住了耳朵,失控地大吼:「是你說會愛我一生一世的……你說要我依賴著你就好,你還說不會讓我後悔放棄一切愛上你,十八歲不懂事的我,把你這些話奉為聖旨,相信得一塌胡塗,可我後悔了……你的誓言,我足足信了七年,可現在我要說,我後悔了!後悔愛上你,甚至於後悔那一天……我為什麽要遇見你?!如果不遇見你就好,如果不要遇見你就好了!」


    她的話強烈地震撼了他,把他的腦海震了一片空白,一雙大掌緊緊地箝住她纖細的膀子,低吼道:「不,你說這話不是真心的,是不?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你不是!」


    她唇畔一抹嫣然微笑教他的心為之一涼,那抹微笑看起來是那麽的美,但她的眼中並沒有笑意,而是對他的心灰意冷。


    「我是,蠢了那麽多年,我從來沒有感到自己那麽清醒過,這些日子以來,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隻為了捉住一絲希望,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那麽用力的一刀劃在我心上,把那絲希望給斬斷,隻怕我到現在還放不開手,你讓我痛醒了,真的痛醒了!」


    有一首歌,她曾經聽過,一直都記得那悲傷的旋律,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忘不掉那緊緊揪疼她心髒的旋律。


    我是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告別了泥土就是愛你的代價


    你是我眼中最後一粒沙


    我含淚也要輕輕的擦


    我是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被你輕吻後不經意地留下


    你是我心頭最深的傷疤


    讓我明白愛恨的落差……


    刻在她心頭最深的傷痕,是他。


    她曾如此深愛著他,此刻,她卻發現自己也好恨他!原來,在她心裏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再見了……這句話我早就該說,隻是一直說不出口,我以為自己能夠繼續堅持下去,可是我真的撐得好累,我以為隻要緊緊握住快樂的迴憶,就能夠一直努力走下去……我緊緊地握著,不敢輕易鬆手,並沒有發現那些迴憶早就已經在我手裏碎成片片……


    「我想等你恢複記憶,等你想起來自己以前有多麽愛我,可是我等不到了,現在,我想不起來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美好迴憶,我甚至於懷疑我們兩個人為什麽會在一起,而這七年來我等待的究竟是什麽?!」


    說著,她悲傷地哽咽,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自己曾經賴以為信仰的愛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遙……」他伸手想要觸碰她,卻被她硬生生地躲開。


    她哭著搖頭,「我不等了……我好累喔!你知道嗎?我真的等得好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簽字,我們離婚吧!」


    「不!」


    「為什麽我終於肯答應,你卻說不要了?你還想再折磨我嗎?你到底還想要折磨我多久?!」


    「我忽然不想離婚了。」


    「是嗎?那很抱歉,我忽然變得很想離婚了。」北野遙忍不住苦笑,多麽諷刺呀!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強硬逼著她要簽字,現在她肯放他自由了,卻變成他想捉住這段婚姻。


    他何苦呢?這段婚姻原本就不被看好,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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