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的蹄聲將喬佛裏.拜拉席恩從淺眠中驚醒。

    晨光透過窗戶流瀉進屋。

    他一個挺身便從床上躍起,三五下穿戴整齊。

    在侍從們愕然的注視下,快步走出臥室。

    樓梯轉角的窗口,可以看到全副武裝,身著鮮紅披風的武士們在操演。

    這些人或是舉劍交擊,或是騎馬砍倒稻草假人。

    獵狗策馬飛奔,越過硬泥土地,用鐵槍刺穿假人的頭。

    布塊和皮甲碎裂,稻草飛揚。

    他的淩厲一擊引來士兵們的談笑和咒罵。

    喬佛裏抬頭望向首相塔方向,艾德.史塔克公爵正在駐足觀看。

    這是故意給他看的。

    喬佛裏對於母親此舉很是不滿。又不是過家家,以這種方式去嚇唬首相,很可笑。

    他是昨天晚些時候迴到君臨的。

    同西格分手之前被告知,紅堡會有大事發生,他必須在場。

    想到是,所謂的大事竟然是父親的死亡。

    他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風塵仆仆趕迴紅堡,立刻前往父親的住處,看到的卻是一具屍體。

    房間裏氣味濃重,床上到處是血。

    父親躺在血泊中。

    大熱的天氣,房間裏還燃起壁爐。仆人們解釋,國王最後的時間一直喊冷。

    喬佛裏已經見識過死人,並且知道失血會讓人感到冷。

    父親流了那麽多血,他一定被凍壞了。

    “我盡力了。”,派席爾師傅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從沒有看到過求生欲那麽強的人…可惜他傷的太重太重。”

    據說一隻野豬趁著父親喝醉酒給他致命的一擊。

    這樣的結果,他無從評價。

    難道西格是對的?一切都是神明在背後操控?

    如果真的是有意造成的事故,即使是神明也不可原諒。

    喬佛裏來不及哀傷,他立刻去見母親。

    母親同父親的關係一直不好,她沒有流淚並不奇怪。

    “親愛的喬佛裏,你必須節哀,要麵對現實。”,母親如臨大敵的眼神讓他不解。

    他眨了眨眼睛,對於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自從他記事以來,父親除了打獵喝酒,打罵母親就沒有幹過別的事情。

    如今遭遇巨大變,喬佛裏想著要擔負起保護母親、弟弟和妹妹的責任,卻發現母親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得多。

    到處都是紅披風。

    拜拉席恩家的侍衛們不知被派遣到哪裏去了。

    他想要有所幫助,卻被拒絕。母親隻是讓他迴房間休息。

    母親身邊,派席爾師傅精神矍鑠,仿佛年輕了二十歲。都城守備隊長,金披風的指揮官,笑容可掬。連獵狗都留下了。

    隻有他被排除在外。他很受傷,為了不表現出來,隻得再次拾取高傲的麵具,擺出盛氣淩人的樣子。

    真是遜斃了。

    他這樣想道,表麵上還要擺出無所謂的姿態。

    侍衛變成了兩名紅披風。

    疑問從心中升起。

    他不是拜拉席恩家的人嗎?為什麽由蘭尼斯特家的侍衛來保護?

    一路騎著馬迴到寢宮,還注意到了以前沒有在意的其它情況。比如身上的家徽,並非寶冠雄鹿,而是寶冠雄鹿和怒吼雄獅。

    該不會以後怒吼雄獅要取代寶冠雄鹿吧?他趕緊把這樣的想法摒棄,母親不會傷害他,這種想法簡直該遭天譴。

    黑影出現在路口。

    自從明月山脈的戰鬥以來,他對於任何陰暗中的動靜都極為敏感。兩個紅披風,別看威風凜凜,卻一點都不機警。他伸手探摸戰斧,卻摸了個空,才記起來戰斧留在寢宮。“紅堡萬歲!”,總覺的這個稱唿怪怪的,他邊催動戰馬邊拔出長劍。等到戰馬衝到黑影麵前,對方甚至來不及轉身。戰馬人立而起,長劍如晴空霹靂,力劈而下。

    “呀!!!”,尖叫聲把他嚇了一跳,花費了更大的力氣,在一陣胸悶中喬佛裏好不容易把劍收起,“混蛋,你想死嗎?”

    兩名蘭尼斯特侍衛才反應過來,騎馬奔至。

    嚇得花容失色的是珊莎,史塔克公爵的長女,預定成為他妻子的女孩。

    喬佛裏對於珊莎始終沒有什麽感覺,他的眼裏隻有薇爾莉特。

    “王…王子殿下。”,小臉煞白,珊莎不忘記禮數。

    讓他想發火也發不出來。

    她臉帶淚痕,顯然不僅僅因為這次驚嚇。

    伸手製止兩名紅披風,他注意到珊莎是在無人陪同的情況下單獨外出的。

    這不合規矩。

    雖然紅堡內部十分安全,公爵小姐也不會單獨外出。他翻身下馬,借此機會平複心情。說真的,女孩出現的很不是時候,他現在心如亂麻,真不想搭手她的事情。

    她還是個孩子,而他已經是成人了。

    “我可愛的小姐,這麽晚了,孤身在外難道有什麽為難嗎?”,他敷衍道。

    珊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快要哭出來了,“殿下,我就要見不到你了,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願諸神憐憫我。”

    她的眼淚是真的,可惜他沒有共鳴。

    見識過生死的戰場後,他再也不認為男女之情是那麽重要了。

    當然同薇爾莉特的關係除外。

    他現在最想見的不是什麽珊莎,而是他的劍術老師。

    “您真是狠心,聽到我即將離開竟然無動於衷。您知道嗎?自從知道父親將要把我和妹妹秘密送出君臨城,我簡直是寢食難安。”,她自顧自的訴說著。他考慮的卻是,這樣也不錯,至少他同薇爾莉特之間不再會有人作梗。一直以來史塔克公爵看他的眼神總是怪怪的,想來正是因為他同珊莎的婚事以及他對薇爾莉特的傾慕被看出了端倪。

    “你深夜外出又是為了什麽?”,他還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

    “我去找了王後,她親切的聽我訴說,並給我建議,讓我勸說父親。”,她說到這裏又哭出來,抽抽噎噎道,“可是她不明白,父親是多麽的固執,他不但要把我送迴去,還在言語中透露,不願讓您取我為妻的意思。”

    “哦”,對於這個消息喬佛裏倒是第一次聽到。

    他並不在意。

    某種意義上反而是好消息,“好吧,親愛的珊莎,史塔克公爵一定是誤會我了,我會努力向他呈情。你畢竟是公爵小姐,請一定不要做出有違禮儀的事情......”,也許自己擁有戲劇的天賦,明明對珊莎沒有意思,卻一副殷勤周到。

    好說歹說把她說服,他讓珊莎坐騎他的馬,自己牽著馬匹徒步而行。幸好首相塔距離不遠。

    他努力的說笑,總算把小姑娘逗樂。

    首相衛隊全體出動,他們的衛隊長喬裏不知道去哪兒了,換做一名胖乎乎的家夥。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此人不擅長戰鬥。

    北方人的侍衛們似乎吃驚於珊莎竟然同他在一起,粗魯蠻橫的把兩人隔開。珊莎很受打擊似得,一個勁的道歉,喬佛裏卻無所謂,最好他們對自己蠻橫,以後就有理由不接近這裏了。

    侍衛們意外的敵視幫他解決了心頭的問題,喬佛裏心情大好,準備迴去找薇爾莉特。

    他很想見她,有很多話要問她,但是他又害怕見到她,心情複雜之處難以言喻。

    在此多事之秋,千頭萬緒下,他心中的焦慮幾欲讓人發狂。

    “等等!”,史塔克公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雖然不願意再同這家人有所牽扯,喬佛裏還是勉強迴頭,擺出笑容,“尊敬的首相大人。”,他低頭行禮。

    “這種時候,特別是你父親屍骨未寒,竟然有心情同小女外出散步聊天。”,他的語氣很衝,眼裏充滿了敵意。喬佛裏被問的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女兒自己跑出來的好不好。

    “不是的,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小喬不知道的。”,珊莎哭著為他辯解,他真的很感謝她,不過這種時候她的哭鬧反而起到反效果。

    史塔克公爵的眼神愈發的銳利。

    “事態混亂,我剛從遊曆中迴來,本來有關於令夫人以及我舅舅的糾紛需要轉告,既然您很忙,我想以後有機會再談吧。”,沒來由的被斥責,心中火起,便生出報複的心理。

    母親和外公一定為舅舅的事情惱火。

    既然你對我這樣,無妨讓事態嚴重下去,讓你也感受到蘭尼斯特家的怒火才好。

    公爵欲言又止,“你不應該在這裏,我給過你們機會。”,公爵開始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我建議你立刻迴去,同王後收拾行李。”,公爵歎了口氣,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他不明白,自己是王子,母親是王後,即使父親死去了,他就是國王了,為什麽要收拾行李離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政變嗎?

    想到這裏他的手握劍柄。心念電轉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艾德叔叔,您是我父親多年的好友,他現在屍骨未寒,就想要奪權了!”

    長劍出鞘的聲音不斷,公爵的表情不變。喬佛裏很難想象是什麽樣的想法,讓公爵懷著悲天憫人的情緒去搶奪孤兒寡母的基業。

    最終艾德公爵還是阻止了他的侍衛們。

    “多說無益,再給你們一個晚上,請不要辜負我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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