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帶領血盟衛在曠野上奔馳。

    他喜歡這種感覺。

    勁風撲麵,多斯拉克海之稱的草浪在視野中無邊無際。

    想當年隻能跟著卡拉薩一起行動,那時候他還太弱小,遇到強大的敵人時,就像一匹未發育完全的馬駒。每每穿越草浪,看到的隻有遍地狼藉和前麵的人馬留下的殘骸。

    直到他有能力馳騁在最前麵,才第一次看見,原來草原是那麽的美麗。

    他們盡情的馳騁,不怕大隊跟丟,也不怕迷路。

    卡拉薩是個移動著的巨大生物,最前端甚至超越了卡奧的隊伍,有斥候騎兵來迴穿梭。兩翼有大隊騎士護衛安全。卡拉薩的後方,是奴隸步兵負責殿後。

    大草原上,任何人或者動物都無法逃過卡拉薩的監視。

    眼前出現了城池的黑影。

    那是沿海的另一個貿易都市,雖然沒有潘托斯巨大,對於卡拉薩來說也屬於龐然大物。

    都市就好像擁有深邃根係的巨樹,它的影響範圍擴散到周圍百裏的範圍。

    不同於卡拉薩,都市更傾向於防禦和自守。

    對多斯拉克人來說,這樣的龐然大物不是予取予求的獵物又能是什麽?

    掠奪的方式多種多樣。

    一般麵對商人為總督的自由都市,隻要不是荒年或者意外事件發生,他們更願意用錢和貨物買取和平。

    卓戈並不反對這種交易。畢竟戰爭有減少咆哮武士數量的風險。

    雖然他的卡拉薩擁有多達十萬人的部眾,卻也經受不起太大的消耗。

    四萬咆哮武士中,隻要有十分之一的人被消耗掉,卡拉薩內部便會出現不穩,草原上有野心的其它拉卡薩便會打他的主意。

    自從掌管越來越龐大的卡拉薩,並在幾次硬碰硬的戰役中吃了苦頭,卓戈便不再否定商人們關於和平的交易的建議。

    隨著次數的增加,他發現交易帶來的好處遠不止於此。

    交易擁有諸多的好處,卻不是所有情況都能行得通。長期的和平也會對卡拉薩帶來傷害。許久沒有做運動的武士們會腐化、墮落甚至變得臃腫。

    每隔一段時間,卓戈便會謹慎的挑選對手,至少讓咆哮武士們運動起來,讓新人和菜鳥們見見血。

    他從遠處眺望剛發現的城市,讓手下迴到卡拉薩,詢問巫師該如何應對。必須有完備的情報才能決定卡拉薩未來的動向。

    號角聲悠揚的響起,血紅色的夕陽往極遠處的地平線下墜落。

    星辰和月亮正迫不及待的升起。

    是時候迴去了。

    卓戈長嘯一聲,血盟衛們紛紛附和並咆哮。

    大隊人馬衝入草海,迅捷且淩厲。

    ……

    卡拉薩的夜晚不受地域的影響,哪怕待在不知敵友的陌生都市旁邊,部眾們也是載歌載舞。

    衝天的篝火以及誘人的燒烤,還有就是在篝火旁的娛性節目,武士的決鬥。

    並非每次都會有人死亡,但是一般意義上,連續幾天沒有出現死者是不吉利的。

    卡奧的一項任務,就是要保證,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在決鬥中死亡,最重要的不是死亡這件事情,而是要讓戰士們保持血性。

    卓戈深諳此道。

    每每在優美怡人的夜晚,或者太過長久的和平之後,他會挑撥武士們,讓他們在篝火前自發的決鬥,獲勝者收到禮物以及卡奧的讚賞,死者失去一切。僥幸不死的,則會失去他們的發辮,以示羞辱。

    每天晚上類似的篝火集會都會進行,卓戈請來部落中最勇猛的戰士,以及冉冉升起的新星。大家在笑鬧和共同進食中培養感情。

    他觀摩決鬥,甚至是親自下場,他在殺戮中建立威信,維持血性。

    當星月升上中天,大地歸於靜默,部眾們感到疲勞時,他會去往卡麗熙的帳篷。

    每當見到那銀色的發絲,紫色的眼眸時,他第想起的卻是個男人,卡麗熙的哥哥,迷一樣強大的男子。

    自從他成年以來,還沒有失敗過,唯獨被她哥哥擊敗。

    雖然是秘密的敗北,強大的龍之後裔並不想把打敗卓戈的光榮宣揚出去。可是對於他本人來說,敗北還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前一段時間,在進行夫妻的日常工作時,卓戈用上蠻力。他從卡麗熙的尖叫中取得了心理上的平衡。兩人相擁入睡時,他感覺到了妻子的悲傷。她身上的疼痛以顫抖的方式傳遞給他。

    他很內疚,這種在多斯拉克人身上甚少出現的情感讓他迷茫。明白到,這種迷茫來自於迷戀,花掉了卓戈近一個月的時間。

    就在他考慮,是否要給新婚的妻子一些補償,以彌補自己懦弱帶來的錯誤時,他驚訝的發現,卡麗熙竟然開始享受這樣的生活。尖叫不再僅僅有痛苦和嘶吼,還帶著一絲絲的愉悅。

    “果然是龍的後裔,吾兒有她的血液,會比那個男人更強。”,卓戈喃喃自語。卡麗熙疑惑的迴過頭,他衝她微笑。

    卡麗熙似乎被他那不尋常的笑容嚇到了,低下頭去。

    卓戈心情大好,哈哈笑著用最溫柔的方式安撫心愛的卡麗熙。他打定注意,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一想到未來自己的兒子,擁有她哥哥的美貌以及強大的實力,心中的沸騰久久難以平息。

    ……

    清晨的曙光剛剛照亮天邊,刺耳的警報號角聲響起。

    卓戈從草墊上彈了起來。鼻腔裏殘留著卡麗熙的芬芳。他心情振奮,就好像從龍之後裔身上吸取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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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戈翻身上馬,血門衛已經集結完畢。

    “尊敬的卡奧,自由都市的總督殺死了我們的使者。他們的士兵如綿羊般擁擠在一塊兒。”,身形巨大的哈戈匯報道,他的彎刀已經出鞘,雙眼通紅,舌頭不斷舔舐著嘴唇,此人正在渴望鮮血。

    “既然懦弱的羊兒們打算挑戰駿馬的權威。”,卓戈躬起身,氣勢陡然上升,血盟衛們手忙腳亂的駕馭住慌張的馬兒們。他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卡奧必須是卡拉薩中最強的人,也是最具權威的人,“就讓羊兒們用自己的鮮血裝點他們的城牆吧!”

    血盟衛們發出怒吼。

    卓戈一個眼神,便有騎士離開招唿卡拉薩的其它戰士。

    不用事先安排戰術。

    卡拉薩的陣型,遇到什麽樣的敵人采取什麽樣的方式,都是經曆過一場場血戰,得出的最佳的結果,卡奧隻要率領戰士們發起進攻就可以了。

    卓戈率領血盟衛們馳上一座緩坡。

    他看到自由都市的正前方,黑壓壓一片的,由傭兵和城市守衛們組成的隊伍。

    自由都市不像狹灣對岸的王國,他們沒有高大的城堡或者堅固的城牆。士兵們在陣型的兩側和正前方排出帶著倒刺的拒馬。少數騎馬的督戰官在士兵方陣間來迴穿梭鼓舞士氣。

    卓戈臉上泛起笑意。

    自由都市的商人們,也許做買賣和討價還價是把好手,要說戰鬥,簡直連綿羊都不如。每一場同自由都市的戰鬥都是如此,他們真的以為咆哮武士們會不計傷亡的硬衝拒馬嗎?

    號角聲以及尖銳的鞭子聲此起彼伏。

    他微微側身,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黑壓壓的騎兵們。馬匹的數量遠多於真正的戰士數量,使得緩坡另一邊的陣容極為龐大宏偉。四萬咆哮戰士,留下一萬守護卡拉薩的兩翼,剩下的三萬加上一人雙馬甚至三馬,在草原上蔓延開來,足有十萬戰士的氣勢。

    這也是外間傳言,卓戈擁有十萬咆哮武士的原因。

    他露出殘忍的微笑。

    他的長嘯聲蓋過號角和銳鞭。吼叫聲一直蔓延過緩坡,讓看不到卡拉薩真正兵力的城市守衛們一陣的慌亂。

    卓戈同他的血盟衛們率先越過山脊,向緩坡下衝去,他們突擊的方向並非城市守衛的正麵,而是巨大防禦陣型的側後方,沒有城牆遮擋的大都市,就像不設防的少女,等待野獸去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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