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人聯手攻來,陸星河臉上頓時浮現一抹冷笑。


    這四人中最強的修士也才是二次雷劫,他彈指即可滅殺。


    不過他要留這幾人幫紀盈盈開殺戒,也擔心瞬間製服四人嚇破魁梧男子的膽,影響對紀盈盈的磨煉,於是隻能佯裝出勉強支撐的樣子。


    另一邊,紀盈盈已經和魁梧男子大戰到激烈狀態。


    她手持神光劍,雖然用的是最基礎的劍術,但一招一式間精妙無比,有直指本源的威力。


    魁梧男子剛才還揚言要讓紀盈盈十招,然而兩人真交上手後,他卻在沒有留手的情況下被壓製了。


    紀盈盈揮出的每一道劍氣,都附帶著元磁仙光,此光不僅能克製五行之力,用來對敵更是恐怖淩厲。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魁梧男子越打越心驚,他每次硬接紀盈盈的劍氣,都有種自己隨時要被剖開的感覺。


    要知道他可是體修,這具千錘百煉的肉身極其強橫,可與同階法寶正麵對轟不落下風,但在對上比自己修為還低的紀盈盈時,竟然出現不敵的跡象。


    紀盈盈沒有迴答,這是她首次真正以劍道對敵,心中異常激動,尤其是將對手壓製後,攻擊愈發淩厲,劍氣掠過之處,空間都發生了了扭曲變形。


    在金陽界,隻有通玄境中期的攻擊才能打破空間,而她的攻擊能影響到空間,意味著雷劫巔峰的全力一擊。


    以初入雷劫的修為發揮出堪比雷劫巔峰的實力,放眼整個金陽界能做到的修士都寥寥無幾。


    直到此刻紀盈盈才明白,當初陸星河說的眼光要放長遠,不必拘泥於宗門大比這種小事是什麽意思。


    這一刻,她心境升華,宛如頓悟般,仿佛將整個天地都納入胸懷。


    “給我退!”


    紀盈盈嬌喝一聲,福至心靈發出最強一劍。


    神光劍內光芒大盛,一道極致灰光激射出去,魁梧大漢直接被立劈兩半,元神頃刻間化為虛無,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隕落了。


    一劍之威,強悍如斯!


    血液崩飛,其中有幾滴濺射到紀盈盈臉上,滾熱的血腥味傳入瓊鼻中,讓她打了個冷顫,整個人突然變得瑟瑟發抖起來。


    陸星河心神一直放著紀盈盈身上,剛才看到她突起一招斬殺對手,臉上剛露出驚豔的讚許,沒想到她突然變了神情,像是受到極其嚴重的驚嚇一樣。


    他正欲上前察看情況時,那四名對手卻以為他要逃走,紛紛施展最強大的神通要一舉將其拿下,然後再圍攻紀盈盈。


    陸星河頓時大怒,揮袖一掃直接將四人打散法力擊飛出去,準備再補一招取其性命時,卻聽紀盈盈帶著哭腔般叫道:“師尊,放了他們吧。”


    他思量再三,終究還是沒有痛下殺手,折身來到紀盈盈麵前,抓住她的胳膊幾個閃爍後就消失不見了,隻留下劫後餘生的四人麵麵相覷。


    雲川大澤中,一棵參天銀葉紅樹上,陸星河把紀盈盈放在最粗壯的枝幹上,又將一縷法力渡入她體內,流轉數圈後收了迴來。


    陸星河眉頭緊鎖,紀盈盈體內毫無受傷的跡象,她剛才的異常表現,顯然與心境有關。


    看來她性格柔弱的問題,遠超自己的預料。


    果不其然,在他檢查完後,紀盈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讓師尊擔心了,我沒有事的。”


    然而她說的輕鬆,實際上臉色很蒼白,看不到任何血色,眼眸深處更有深深的懼意。


    見陸星河不說話,她又垂下頭顱,自責道:“我是不是很沒用,讓師尊失望了?”


    陸星河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順勢摸了摸她的腦袋,微笑著安撫說:“怎麽會呢?你已經很厲害了。”


    他的聲音仿佛蘊含著奇異的力量,讓紀盈盈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片刻後,她抬起雙眸,眼眶中有淚花打轉:“我沒想殺他的,我真沒想過要殺死他……”


    陸星河迅速迴憶起與她相識的整個過程。


    無論是從山魈手裏搶奪異雷果,還是直麵誅魔血雷,紀盈盈都表現得很果斷無畏,甚至超過絕大多數的修士。


    他很快抓住了重點,紀盈盈怕的,僅僅是“殺人”這件事而已。


    陸星河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徐徐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以前,有個小宗門叫月嵐宗,裏麵有名弟子……”


    他平淡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悵惘,將那段過往經曆以旁觀者的視角娓娓道來,故事很快到了尾聲:“最後,他還是在師娘的苦苦哀求中殺死了她,一劍穿心。你覺得他做的對還是不對?”


    紀盈盈正聽得出神,冷不防被這麽一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弟子不敢妄加評判師尊的決定。”


    以她的聰明才慧,自然能猜出故事中的人,就是陸星河自己。


    陸星河輕笑起來:“你呀,聰明倒是聰明,怎麽就是不開竅呢?我想告訴你的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


    “若有一天,林妙萱就要被人殺死,而你隻有殺死那人才能救她,你殺還是不殺?”


    他忽然質問,紀盈盈語氣變得慌亂起來:“我,我不知道。”


    “不救林妙萱她就要死,殺還是不殺!”


    紀盈盈唿吸急促,她緊閉雙眼,終於吐出了一個字:“殺……”


    她與林妙萱情同姐妹,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一個“殺”字出口,仿佛在紀盈盈心裏打開了缺口,她所有情緒如決堤之水般湧了出來。


    陸星河拍拍她瘦削的肩膀,安慰說:“不要害怕,天塌下來有我盯著,有什麽心結都可以告訴我。或者說,你也有故事講給我聽?”


    紀盈盈猛然抬頭,對上了陸星河溫和明亮的雙眼,終於將埋藏在心底的事情,以旁觀者的視角說了出來。


    原來在她還小的時候,所在的村子與鄰村發生過一場激烈衝突,對方手持兵刃打了進來。


    紀盈盈親眼見到父親被人打倒在地,情急之下,她失手殺了那人。


    對方臨死前的掙紮唿救以及血腥慘狀,給年幼的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後來她就生了一場大病,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卻又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自此以後,紀盈盈就有了心病,對“殺人”這件事極為恐懼。


    而拜入少清宗後,林妙萱又對她照顧有加,從未讓她經曆過外麵的爭鬥廝殺,因此這件事一直沒有暴露出來。


    直到陸星河想讓她“開殺戒”以改變性格,而她又突然使出頓悟一劍殺死對手,終於將心病引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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