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片刻後,姬扶搖側靠在櫃台邊緣,嘴裏咀嚼著他送到嘴裏的食物,目光探尋,“師尊怎麽忽然想來看我們了?”


    “聊起來可能有些複雜……”


    林蕭停頓了幾秒,手上動作不停,將從顧憐兒到師綰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與想法全都說了一遍。


    沒有隱瞞,也無需隱瞞。


    少女總是能做出最佳的判斷。


    “簡單來說,就是師尊開始反省自己和師姐妹身上的小缺點,並由衷認為再這樣下去,會讓自己走向很悲慘的結局?”姬扶搖嚐試著說。


    “完全一樣。”


    林蕭舉起一塊燉煮到剛剛好的排骨,送到她的嘴巴裏,“所以為師在想辦法,也請靠譜的三弟子一起群策群力,幫忙查漏補缺。”


    “唔──”


    姬扶搖鼓起嘴巴,像是倉鼠一般吐出骨頭來,“要我說的話,師尊想做什麽,去做就好了。”


    林蕭側了側視線。


    像是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一樣,又像是在等待後續的話語。


    發絲順肩滑落,正經中透出幾分可愛的模樣,讓少女不自覺眯起了雙眼。


    “其實,”


    她應合著說道,“其他師姐妹們或多或少,也意識到了這些問題,正在嚐試著做出改變哦。”


    “有嗎?”


    林蕭撓了撓頭。


    感覺顧憐兒和安流螢還是那麽喜歡。


    師綰綰也漸漸開始了……雖然這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但她顯然更加期待這些事情,並和顧憐兒一般,探索起更多風光。


    “當然是了,”


    姬扶搖笑了起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聊起了自己這棟房子的事,“師尊還記得我上次的房間吧?”


    “嗯,”


    說起這個,林蕭很自然的想起了前幾次來姬扶搖這邊的情況,“隻有兩個房間,浴室還非常小,偶爾過來,會看見你衝洗兵甲的血液還沒來得及排走。”


    “現在已經變成四個房間了。”


    姬扶搖跟著說道,“自己的房間,浴室,空置的房間,還有這個小廚房,我特地囑咐,單獨收拾出來的空房,在您來的時候可以去給小太陽住。”


    忽然轉移的話題,聽起來有些沒頭沒尾的。


    林蕭卻聽懂了。


    “接納彼此,磨合生活是需要時間的。”


    姬扶搖放緩嗓音,繼續說道,“以前,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總是讓師尊湊合一下,還要經常和小太陽在一起睡。”


    “但有這樣的意識之後,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人,開始變成我們彼此,有些事情就理所當然的產生了改變。”


    “二師姐,大師姐和四師妹也許還沒有明白永遠意味著什麽,但她們絕對已經產生了類似的意思,開始做出自己的改變。”


    “師尊也一樣,隻要做好自己的準備,就一定能收獲到想要的結果。”


    因為我們互相喜歡。


    最後這句話,姬扶搖沒說。


    她能感覺到,這是個不需要說明,就早已將彼此聯係緊密的東西。


    “啊,”


    林蕭大概能明白了,“就是所謂的熱戀期和平淡期。”


    “熱戀期?”


    “簡單來說,就是每一天都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時期。”


    “那肯定就是大師姐了。”


    “嗯。”


    “平淡期呢?”


    “開始意識到對方的存在和交往中的小缺點?”


    “原來師尊已經進入到平淡期了啊。”


    “換個說法,是為師已經習慣你們陪伴在身邊了。”


    “用詞因人而異,”


    姬扶搖點著小下巴,做出總結,“但就結果而言,是這樣沒錯了。”


    “最近學的不錯嘛,”


    林蕭眼中含笑,“已經學會該怎樣去反駁為師了。”


    談笑中,兩人中間忽然伸出一隻小手。


    等了好久,沒等到加餐,來廚房裏看見他們聊的天昏地暗的小太陽,左手高高舉起。


    沒什麽表情的小臉上,顯示出幾分對笨蛋成年人的不滿。


    “快要開飯了嗎,我好餓了。”


    林蕭和姬扶搖看著她,互相對視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這就來,你們先去收拾一下桌子吧。”


    “嗯,記得拿碗筷。”


    “我用這個就好了。”


    就像是一家三口,三人簡單的圍坐在桌前,享受著片刻的安寧時間。


    姬扶搖帶來的全新視角,對林蕭很有啟發。


    同時也讓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麽開始在意,並由衷想要做出改變。


    少女說的很有道理。


    獨峰山上的大家都不是傻瓜,對這些事情都有了自己的概念。


    自己想要做出改變,除了提供自己的視角外,少女們的想法和意見也不能輕易忽視。


    林蕭順便問了問姬扶搖對待自己的看法。


    這次姬扶搖稍微思索片刻,就做出了迴答。


    “多情且缺愛?”


    林蕭摸了摸下巴,不說話了。


    “也不是完全的貶義啦,”


    姬扶搖笑著說道,“見一個就喜歡不是多情,是濫情。同理,可以肆意享用誰的愛也不是缺愛,是糜爛。”


    多情是說他總會在很多地方關照大家,讓大家感覺到溫暖和歡喜。


    缺愛是說他一旦開始察覺到戀情的產生,就開始過度考慮別人的想法,從而忽視掉自己的存在。


    這都是師尊身上無法忽視的問題。


    “為師大概能理解,隻是沒想到會這麽明顯,完全被你們看透了。”


    林蕭隨意塞了口飯,歎息道,“對不起,為師也隻是個普通人。”


    “這樣就好了。”


    像是怕他不相信,姬扶搖認真地強調了一遍,“普通的師尊,就是最好的了。”


    也許會有人喜歡英雄。


    也許會有人喜歡天驕。


    也許會有人喜歡領袖。


    但作為伴侶。


    正在會陪伴在左右的那個人。


    還是像自己這般,有優點,有缺點,是個正正經經的人最好了。


    倘若距離太過遙遠,像是天空中捉摸不住的明星。


    又有誰能徹底放下心來,不再擔憂他會忽然飛走呢?


    就這樣,就最好了。


    姬扶搖由衷地想。


    “真是,”


    結束話題,林蕭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本來是想解決一下你這邊的問題,結果說了一通,倒是要你來梳理為師這邊的問題了。”


    “時間很緊嗎?”姬扶搖歪了歪頭。


    林蕭點了點頭:“晚飯之前就會走。”


    “是有些急了。”


    姬扶搖掂起下巴,“吃完飯休息一會兒,我們先聊一下與其他營地結盟的事情,應該是夠用的。”


    “這件事為師有關注過,應該用不了太久。”


    “那我去偏房睡覺了。”


    小太陽跳下椅子,對兩人行了一禮,關好了房門。


    林蕭和姬扶搖對視一眼。


    在不知不覺中,距離開始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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