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事,”


    林蕭咳嗽兩聲,中止了此類話題的延伸,“需要為師配合你做什麽?”


    顧憐兒歪頭想了想,笑著說:“陪徒兒去逛逛街吧。”


    “逛街?”


    “嗯,”


    想好就做,顧憐兒立刻收拾起手邊的東西,“之前幾次來中洲,師尊肯定沒在這裏好好玩過,這次有憐兒陪您,好好讓您放放鬆。”


    “不會打擾到你就好。”林蕭頷首道。


    “您就放寬心吧,”


    顧憐兒拍了拍他的衣袖。


    看似是將髒東西揮走,實則順勢抱上來,牢牢攬住一側的手臂。


    強烈的擠壓感,讓林蕭不太適應的投去視線。


    少女自側邊揚起的小臉,此刻寫滿了得意與歡欣。


    “憐兒已經將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是麽。”


    林蕭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憐兒什麽時候騙過師尊?”


    “話是這麽說……”


    “走啦,再晚點街上可就沒有人了。”


    “手臂?”


    “師尊不喜歡嗎?”


    “不……”


    “憐兒不對師尊說謊,師尊也不能對憐兒說謊哦。”


    “……”


    徒兒太聰明也不是很好的事情。


    走到外界時,林蕭心中默默想。


    他們是在一處樓宇的最高處。


    位置優越,地勢極高。


    發生什麽事,半個城都能看見。


    這也是顧憐兒的明謀,她帶著仇恨迴來,有仙門的背景護身。


    一旦出了什麽事,哪怕是大盛王朝都不能無動於衷。


    不過現在不是該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


    自上方俯瞰整個大盛國都,夜裏繁華,明燈盡亮,燭火伴著光輝上揚,仿佛能一路燒到天上。


    天空中,有仙舟橫空,提供光亮。


    地麵上,有萬家燈火,熙熙攘攘。


    小到隻有手指大的人影,穿著具有仙朝特色的華服,摩肩擦踵,成了人流。


    偶爾也會有得到允許的修士,在眾人頭頂禦劍飛過,沒入不同的窗戶。


    “下山之後,我經常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顧憐兒望著下麵的繁華,嗓音輕盈柔美,“當時就想要讓師尊一起來看看了。”


    林蕭微微頷首。


    “很漂亮。”


    這確實是他不曾關注過,真實的仙朝。


    “是吧。”


    顧憐兒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先下去。”


    沒有選擇直接躍下。


    二人就像是普通人一樣,一邊交談,一邊走過冗長的樓梯。


    到了下麵,守衛的士兵看著多出來的林蕭,正要說些什麽,被少女搶先攔了迴去。


    “這位是我的師尊,仙門的宗主,”


    顧憐兒細雨溫聲,像陪伴丈夫的太太,“請去轉告盛公主,今晚我就不去陪她睡了。”


    士兵不敢抬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是……是!”


    等他走了,林蕭低頭看向笑得正開心的顧憐兒:“為師可沒答應你要留下。”


    “也沒拒絕呀。”


    顧憐兒眨了眨眼。


    不待師尊對這句話做出迴應,她的視線立刻向前看去,臉上帶著期待:“上次來這裏逛街的時候,應該都要有兩年了。”


    “顧夫人是兩年前瘋的?”


    “差不多,剛開始家族還會照顧,我也能有些空閑時……”


    師徒你一眼我一語,混入進街區的人流中。


    顏值極高的二人,哪怕是在修士群體中,也異常顯眼。


    儒雅隨和,溫潤如玉的師尊。


    落落大方,眉眼柔美的徒兒。


    落在旁人眼中,完全就是一對神仙眷侶的樣子。


    那個很有大族之女氣質的少女,在發現什麽東西後,對仙師露出歡欣之色的模樣,更是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這個很好吃哦,”


    顧憐兒舉著剛買來的點心,要往林蕭嘴裏送,“憐兒從小吃到大,是和山上完全不同的口味。”


    林蕭避著她的手指,將點心吃下去。


    口感順滑,味道微苦。


    有點像是前世的巧克力,但卻帶有靈氣,是由靈植果實淬煉而成的。


    對上少女期待的目光,林蕭微微頷首。


    “是很不錯。”


    “對吧!”


    顧憐兒仰起的小臉上,就像開出了一朵花,滿滿都是開心。


    “還有其他一些,都是憐兒從小吃到大的。”


    “師尊快來。”


    “這個調味也很不錯。”


    林蕭跟在後麵,看著顧憐兒嫻熟的交錢,偶爾還會跟老板交談幾日。


    隻是這些天,顧憐兒的所作所為早已傳遍大盛國都,這些人都不太敢接觸。


    稍退半步的林蕭,還能聽見來自身後的指指點點。


    大概是在談論少女不孝,幫著大盛王朝徹查生她養她的家族。


    仙朝之中的思想,終究還是太古舊了。


    作為家族,可以驅逐親生兒女,可以攆走瘋掉的妻子。


    但想要反過頭來報複,就會被認為是大不孝,落人口實。


    或許,


    讓他們知道背後的真相,他們也會繼續譴責少女。


    這也是林蕭總不能與其他人結交的原因。


    作為自無數時空外穿越而來的人類,不管是教育,還是從小樹立的世界觀,都不同太多了。


    也就是幸運的得到了一隻咋咋唿唿,似乎什麽都不太懂的安流螢。


    用蠻力扣開了他的心房,逐漸開始接受其他人。


    就是接受的方式,似乎出現一點點問題。


    林蕭張開嘴巴,吃了口少女遞來的香腸。


    味道很好,是純正的靈獸肉搭配調味料。


    沒有半點人類智慧結晶的添加,純粹由食材堆砌而成,帶著青石鎮上完全沒有的複合香味。


    “流螢應該會喜歡吃。”


    “那這次迴去,給師姐多帶一些。”顧憐兒說。


    “不必,”


    林蕭搖了搖頭,“她最近去了南疆,等下次迴來,就不知道該是什麽時候了。”


    “那就給師尊帶去。”顧憐兒笑起來。


    林蕭沒有說什麽,隻是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師尊也不是什麽需要照顧的小孩子──這句話說了太多遍,以至於隻是一個眼神,就能完全分辨出來。


    不過現在的顧憐兒,顯然是在裝傻。


    “再往前麵走吧,很快就到能休息的地方了。”


    她牽住林蕭的袖袍,“小時候我常去那個地方,等長大了之後就沒怎麽去過了。”


    她所說的,是賣靈獸的小館子。


    幼年的靈獸,經過短暫培育後,肥嘟嘟的可愛樣子,深受小孩子們的歡迎。


    大多數人,對可愛的東西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當初的顧憐兒是這樣,現在的林蕭也是這樣。


    他很早就習慣抱著小肉丸,之後又換成小白。


    如今兩隻都跟隨弟子下了山,姬扶搖也不能亂摸,手上倒是空閑不少。


    因此顧憐兒抱來一隻小狐狸後,也沒有矜持,立刻就逗弄了起來。


    少女也抱了一隻,看上去有點像龍貓,毛絨絨的非常蓬鬆。


    雖然是常見的妖獸,但因為可愛,所以也很受歡迎。


    林蕭摸了一會兒狐狸,又摸了摸像龍貓的小妖獸,感覺心靈都要被治愈了。


    還是有反應的寵物最好玩。


    小白太懶,平常怎麽摸都不醒,現在也還在顧憐兒懷裏睡覺。


    如果……


    他忽然怔了一下。


    不對啊。


    明明是來護佑少女平安的,怎麽就開始遊山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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