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上前的阿尤頓時停住了腳步。

    空氣中都開始彌漫起一股排泄物的臊氣,在這涼涼的夜裏都有些刺鼻。

    在這種情況下,阿尤是絕對不可能靠近這地痞的。

    她轉身就走了。

    那逗著腿的地痞頭兒沒想到還能這樣,大大地喘了一口氣。雖說尿褲子有些丟臉,可他此時一點兒也不在乎,隻覺得還好有這出意外,否則豈不是小命不保?

    他哆嗦著扶著牆站起身來,看了看四下躺著的小弟們,壓根兒沒有再管他們的意思,就要趕緊離開。

    誰知,一隻腳還沒跨出去,就感覺有一股力道從背後猛烈襲來。

    他整個人被那股力道推得往前一撲,腦子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用力地攪動了一下,之後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巷口拐角處,那一角紅色的衣裙徹底消失。

    夜色重新迴歸到安靜之中。

    沒過多久,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來。

    走到近處,才看清是個年輕俊美的男人。

    他手裏掐著一個有些奇怪的法訣,信步走來,便讓人覺得一路蓮花盛開。

    明明束著黑發,穿著錦袍,可周身總有一種佛家的禪意縈繞,甚至能夠聞到隱約的檀香氣息。

    可不就是從京城裏追著阿尤而來的崇元和尚嗎?

    他好像受到了什麽指引,直直地走到了這個巷子裏來。

    剛一靠近,便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

    那好看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巷子裏亂七八糟地躺著幾個男人。

    以崇元此時的修為,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這幾個凡人身上籠罩著的一層令人不適的氣息,糜爛血腥,那是屬於他們的命相。

    很顯然,這幾人身上都背負著好幾條無辜的人命,那些人都是慘死於他們手中,死後的怨氣久久不散,日積月累才會侵蝕了這幾位本身的陽氣。

    一般人隻會覺得他們看上去兇蠻殘暴,忍不住就想要遠離。

    但在崇元這樣修為有成的佛修眼中,一切因果線都近在眼前,這幾人身上的罪孽實在深重,甚至比一些妖魔都要令人生厭。

    這巷子裏的那股臊味兒,就是其中一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再一瞧那人濕噠噠的褲子,便可知道是因為什麽了。

    不管是褲子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還是這些人身上罪惡的氣息,都讓崇元和尚十分不喜。

    他隨手一拂袖,便有一股力道托著其中一人坐起身來——正是那個尿褲子的男人。

    此人身上的怨氣最為深重,看上去也像是這些人的頭兒,要問話,自然是他更方便。

    那個剛暈過去不久的男人不一會兒就幽幽轉醒了。

    見到麵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男人,他也不覺得可怕。

    或者說,他仿佛已經失去了害怕的功能,整個人木木呆呆地坐在那裏,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沒有一點兒反應。就連濕透了的褲子被風吹得發涼,他抖著腿也沒說一個冷字。

    竟是癡傻了!

    崇元看了他一眼,直接弄醒了另一個人。

    依舊如此。

    直到巷子裏暈倒了的幾位都被一一弄醒,崇元也沒發現有誰還清醒著。

    這些人的神智,全都被人攪碎了。

    就像是修者被人暴力搜魂的下場。

    不過,前麵動手的那位顯然沒什麽耐心搜魂,也對這些人的記憶毫無興趣,隻是將他們變成了白癡而已。

    這脾氣……

    崇元那平靜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縷笑容。

    他本想直接將這些人再弄暈過去,可想了想,還是伸手憑空一抓。

    那一臉麻木的地痞頭兒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兒不一樣的表情,像是感覺十分痛苦,喉嚨卻如同被人掐住了,根本發不出什麽清晰的話語,隻能低低地“呃”上一兩聲,輕得幾乎聽不見。

    崇元和尚的臉色卻也跟著越來越難看,就跟看到了什麽讓他極度憤怒的畫麵。

    過了半晌,他的手一鬆,那地痞頭兒瞬間癱倒在地上。

    “哼!”

    崇元一揮衣袖,這些還睜著眼睛的地痞流氓們,麵上的癡傻愈發明顯了,隻知道流著口水傻笑,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細細一聽,卻是一連串的人名,還有一些隱秘的地方。

    若是將這些信息結合起來,就會發現,他們口中說的全都是之前燒殺掠奪的罪惡,那些人名正是死在他們手中的受害者,連同拋屍地點和證物所在都被他們這樣不斷重複著說了出來。

    那些人,有許多都是這城中的年輕小娘子,還有一些名聲不錯的富商。

    他們的死之前還鬧起過事端,隻是久久沒有查到線索,隻能不了了之。

    等到天亮有人經過,聽到這些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不言而喻。

    隻要找到那些罪證和屍體,就算這幾個罪魁禍首如今已經變得癡傻,也不可能逃脫罪名。

    死罪絕對不可能免除的。

    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既不用髒了他的手,又能將這一口惡氣發泄出去,實在是再好不過。

    崇元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直接離開了這條小巷,手裏依舊和剛才一樣掐著法訣,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看他走的那邊,可不就是之前阿尤離開的方向嗎?

    阿尤可不知道被她弄傻了的那幾個家夥還會迎來第二次“審判”。

    當然,知道了她隻會拍手叫好。

    畢竟那些家夥犯到了她的手裏,若不是中間有人尿褲子讓她嫌棄到一刻也不想久留,說不定會當場要了他們的小命。

    她是妖,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是非觀。

    不招惹她的時候,什麽都好說。

    都已經打到她頭上來了,再忍讓就不是善良,而是傻逼了。

    當然,這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隻要她認為已經解決完了,就不會再惦記。

    這會兒,阿尤已經把那群人渣忘到了腦後,開開心心地逛起了夜市。

    京城算是天子腳下,雖然繁華,可規矩甚嚴,夜裏還有宵禁。

    倒是現在這地方不錯,是阿尤喜歡的熱鬧。

    她相貌本就出眾,此時穿著那條顏色靚麗的裙子,走在人群之中更是迴頭率奇高,不知惹來了多少傾慕的眼神。

    阿尤也不在意,從集市的一邊直逛到了頭,然後將目光移向了河麵的畫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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