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崇元。

    他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雪白色的僧袍,站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屬於佛修的聖明之氣,仿佛萬物在他眼裏都不過是揮之即去的煙雲。

    但此刻,這位佛修的臉色卻有些發白。

    他胸前的僧袍上沾染了朵朵紅梅,鮮紅的顏色陪著雪白的僧袍,竟然有一種別樣的驚豔之美。

    隻是,那些“紅梅”並非什麽技藝高超的繡品,而是鮮血滲透而出的痕跡。

    崇元卻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勢,隻專注地看著阿尤。

    在她趕走其他人,獨獨看向自己的時候,崇元便對著她彎了彎唇,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阿尤,我迴來了。”

    迴來……

    什麽叫迴來。

    他以為她一直等著他呢!

    想得倒美。

    阿尤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隻想開口讓這個小禿頭滾蛋,說出口的卻成了:“你嫌自己命太長了是不是?要流血出去,別弄髒了我的房間!”

    話說得貌似一點兒也不溫柔,語氣卻也並不真的兇狠,反而眼神中有止不住的關心。

    阿尤卻像是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反倒是在崇元和尚看過來時,還對著他故作兇狠地瞪了瞪眼睛,仿佛這樣就能殺死對方。

    崇元心中之前因為平王而生出的那股暴虐勁兒,在這一刻竟然奇跡般的消散了。

    她在關心他。

    “我沒有帶藥物,”他十分無辜地說道,“別擔心,我不疼的。”

    誰特麽關心你疼不疼啊!她一點兒也不擔心!

    還有,這麽大的男人,還是個禿頭和尚,你跟我賣什麽萌?!

    阿尤這暴脾氣真是要說炸就炸了。

    但她竟沒有真的把人給丟出去,而是拽著崇元的領口,就把他丟到了自己的床上,像是十分暴躁地扯開了他的領口。

    崇元略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頭。

    他其實是想要躲開的。

    隻是,在感覺到阿尤的氣息靠近時,他的身體竟然並不想遠離。

    之前在皇宮大殿內,平王看向阿尤時的眼神再次出現,還有老皇帝要給平王和她賜婚的話也一一響起……

    崇元身體一頓,本來就很微弱的掙紮欲望,此時更是一點兒也沒剩下了。

    他順從地躺在了床上,領口被阿尤看似兇猛、實則小心地扯開,露出了一小片白玉似的胸膛。

    身為常年在寺廟內閉關修行的佛修,又是經過了洗髓伐經的高等修者,崇元和尚並不像那些體修一樣粗糙。

    他的皮膚十分白皙,卻不娘氣。

    即便是在雪白的僧衣的映襯下,都顯得格外好看。

    隻是,現在那片胸膛上,卻留下了好幾個紅點兒。

    那些痕跡像是被什麽細小的利器穿透後留下的,周邊甚至已經有了些淤青的顏色,傷口處更是不斷地在往外滲透著血液。

    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畫卷上,突兀地被人甩上了一串墨點兒,格外地引人注意。

    阿尤咬了咬牙。

    她是不會承認自己有些後悔剛才衝他發氣的。

    隻是,看到這傷口,她心裏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一次冒了出來。

    好吧……

    她是看在這家夥的恩情才會救他的。

    當初,畢竟是他及時出現殺了蛇妖。否則,她猝不及防之下想要反擊,還是得付出些代價的。

    至於這家夥的其他罪狀,等到治了傷以後再說。

    她的手掌想也不想地就貼了上去。

    溫熱的掌心觸碰在胸膛上,兩人心裏都是一顫。

    就像是兩個半圓,終於對接到一起成了一個整體。

    那些水珠是阿尤使出來的攻擊手段,當然也要她這個主人才更好弄出來。

    阿尤體內的妖力完美地偽裝成了靈力,將剛才的那些施加了力量的媒介導出。

    剩下的力量依舊在傷口處徘徊不去。

    原本還有些礙眼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起來。

    就連那些淤青的痕跡,都漸漸消散了。

    崇元和尚的胸口,在短短的時間裏,就恢複如初。

    阿尤哼了一聲,就要拿走自己的手。

    第一迴看中的目標,還沒得手呢,她這個魅妖反倒是被丟下了,甚至連當麵道別的待遇都沒有。

    再次相遇還被當成了陌生人。

    她竟然還要替對方療傷!

    深感自己為魅妖一族丟了份兒的阿尤怎麽想都不甘心,手掌撤走之前,還在崇元的胸口抓了一把。

    反正現在她也不打算要這個沒情趣的情人了,吃口嫩豆腐又怎麽了?

    誰知,她才剛占了人家的便宜,手就被抓住了。

    崇元的手心燙得嚇人,準確地按在了她剛要撤走的手背上。

    阿尤才離開了一點兒的掌心,又一次穩穩地貼在了他的胸前。

    “阿尤,你別生氣了好嗎?”

    他還躺在床上,身上的僧袍卻突然變了模樣,成了一件玉白錦袍,原本剃得光溜溜的腦袋上也出現了長發。

    此時披散在床鋪之間,配合著那敞開的領口,和露出來的胸膛,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聖潔禁欲,卻又勾人得很。

    阿尤心裏又有了那種酥酥癢癢的感覺了。

    媽的,她都不打算糟蹋這和尚了,他怎麽還主動勾引?!

    他們倆的種族是不是反過來了?

    崇元卻像是豁出去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了阿尤:“你不是喜歡我這樣嗎?我一直留著頭發。隻是師父那裏不好交代,才做了偽裝。阿尤,你不高興嗎?”

    他另一隻手抬起,手上抓著的是一條熟悉的發帶。

    “這是你送我的,”崇元說道,“阿尤,你替我梳頭發好嗎?”

    他有阿尤送的禮物。

    平王呢?

    沒有!

    所以,他才是最特別的。

    為了再次見到阿尤時,他能有足夠長的頭發使用發帶,崇元甚至單獨用了佛力去滋養頭發,這才有了今日見到的場景。

    隻是平日裏師門都是些光頭的和尚,他迴去又是為了魔物一事,自然不好太過招搖,所以才做了些偽裝。

    現在一見到阿尤,崇元想也不想就暴露出了真相。

    當然,其中還免不了有來自平王和老皇帝的刺激的。

    阿尤的手還放在崇元的胸前,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才幾個月的時間,這和尚怎麽像是吃錯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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