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敢發出太大動靜,怕被隔壁的江父江母聽見。江鑒之見戚白苦著臉打圈揉肚子, 頭發也滾亂了, 渾身上下透著股可憐巴巴樣, 在心中歎氣, 讓他不要亂動,這樣會好受一些。過了好一陣,戚白坐起身看江鑒之, 一臉認真:“江先生,答應我,以後別說冷笑話了, 不適合你。”向來不苟言笑的人冷不丁幽默一把,戚白表示吃不消。戚白大馬金刀的盤腿坐在床上, 睡褲寬鬆的褲腿往上翻,露出腳踝和半截小腿。兩人一坐一站,暖白燈光傾瀉在戚白身上, 給他整個人渡了一層如玉的瑩潤冷光, 仿佛伸手碰了一碰,還能感受到那微涼的玉質觸感。江鑒之垂下來的眸光落在戚白的腿上, 隨即不動了。倒不是江教授膚淺地被戚白露在空氣中的那截線條流暢、筆直有力的小腿所迷,而是他看見戚白小腿上有一處淤青。“腿是怎麽弄的?”江教授問。戚白瞥了一眼,渾不在意:“不記得了,可能搬床墊的時候吧。”江鑒之:“?”戚白太久沒迴夏城,房間變成雜物間不說,床墊都被薄英英或是戚瑞山找人立在了牆邊。床墊挺沉,戚白一個人體力再好,也難免磕磕碰碰。江鑒之問:“上藥了嗎?”戚白挑眉:“就這麽指甲蓋大點,我在你心裏有這麽嬌氣?”都沒出血,幾天過去淤青淡了不少,也不疼。要不是江鑒之提,戚白都沒想起這迴事。一點都不嬌氣的戚白往被子裏爬,爬到一半又看江鑒之:“要不今晚我在下麵?”經過昨晚後,戚白對自己的睡相不抱希望,怕自己半夜對著空氣打拳時又滾地上去。戚白:既然早晚都要下去,不如現在躺平。江鑒之:“……不用。”江教授還是睡在地上,戚白便往大床另一邊挪:隔這麽遠,就算掉,他也該到掉這邊,而不是砸江鑒之身上。末了不放心,戚白又對江鑒之道:“要是今晚我還搶你被子,你就把我叫醒。”說完戚白想到自己睡著時雷打不動的狀態,又咬咬牙:“打醒踹醒都行。”江鑒之沒說好還是不好,關了頭頂大燈,換上暖黃台燈。在沒有工作日程時,江教授不沉迷電子產品,作息還算規律,睡覺便規規矩矩躺下,睡前被子枕頭是什麽樣,第二日醒來多半也原封原樣。和安靜的江教授比起來,戚白就不那麽老實了,在床上跟有多動症似的,正麵反麵把自己當個煎餅烙。吃撐了,睡不著。最後煎餅熟沒熟不知道,但烙煎餅的累了,從被子裏伸出手,去摸床頭的手機。閉眼睡覺的江鑒之似有所覺,低低地叫了他一聲。某人剛碰上手機的手指心虛一縮,繼而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拿起手機縮迴被子裏。戚白:“我玩會兒就睡,你睡你的。”都是成年人了,他玩玩手機再睡怎麽了?江鑒之:“……”其實江鑒之也沒睡意,他在想戚瑞山打來的那通電話,也在想戚白。江鑒之本身感情就較為淡漠,但當戚白很認真跟他說,江母江父太好以後還不起時,他心裏還是被刺了一下。說不好奇,隻不過是想等戚白自己什麽時候願意主動開口。心事沉沉無法入眠,更何況還有人在耳邊翻來覆去烙餅。戚白捧著手機背對江鑒之,他也不知道做什麽打發時間,把各個app點了個遍,最後看見薑意在朋友圈安利新番。衝著‘絕世治愈甜番,入股不虧’幾個字,戚白直接垂直入坑。為了不影響江鑒之睡覺,戚白又輕手輕腳翻出耳機戴上。追番嘴裏不吃點什麽顯然不太像話,零食是另一個胃,正餐吃得再撐戚白都能堅持再吧唧兩口。但戚白考慮了一下同居人的感受,忍著沒去客廳拿他的零食大禮包。他想自己要是敢在江鑒之的床上吃薯片,還不說拆開吃,隻是把東西拿到房間晃一圈,江姓潔癖就能跳起把他攆出去。腦補了一下江鑒之跳腳趕人的畫麵,戚白小聲地‘噗’了一聲。太過崩江先生人設,有點好笑。聽著他倉鼠似的悉悉索索的動靜,江教授:“……”江鑒之睜開眼,看著床上透出的微光,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戚白。”戴著耳機的人正看得入迷,沒聽見。“叩叩。”江鑒之身子沒動,抬手敲了敲床頭。戚白這次察覺到了,取下耳機抱著被子滾了過來,從床沿探出腦袋看下麵的江鑒之:“怎麽了?”戚白腦袋這一伸,滿頭長發垂下床,劈頭蓋臉懟江鑒之臉上,還有發尾掃過他露在外的脖頸,有些癢。戚白才洗過頭,洗發水還是他們今天去超市買的,淡淡的桃子味。像失去痛覺後被一顆毛絨絨的桃子砸了臉。“啊,抱歉。”戚白把自己頭發撩了迴來。說完後戚白遞了隻耳機給江鑒之:“要是你也睡不著的話,一起看?”薑意推薦的這部動漫的確還挺好看的,畫風細膩完成度高,劇情在線,主角也帥。重見天日的江鑒之閉了閉眼,望著自己上方的那張臉,平靜開口:“早些睡。”戚白:“?”就這?毛桃子又連人帶被滾迴去了。戚白沉迷新番,兩人沒再說話。向來睡在床鋪正中間的江鑒之,在臨睡時想了想,又往旁邊挪了挪,並把多餘的被子都堆在靠床一邊。要是某人半夜再摔下來會軟點。……江教授今晚沒有再砸醒,沒人閉著眼往他被窩裏鑽,但他還是醒了。台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戚白關了,整個房間隻有一處散發著微光戚白的手機還兢兢業業亮著。江鑒之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他仔細聽了聽,霎時擰眉。江鑒之撐起身看向床鋪:“戚白?”要是他剛才沒聽錯的話……幾乎在江鑒之出聲的同時,床上的光暗了,戚白捂著手機躲在被子裏裝睡。江鑒之心神一沉,抬手開了台燈,單腿跪上了床。“戚白。”江教授又叫了一聲,語氣比之前嚴肅幾分,細聽還能聽出一絲緊張。蒙頭縮在被子裏的戚白一動不動,打定主意當縮殼蝸牛。淺眠的江鑒之是被壓抑的、抽鼻子的聲音吵醒的,見戚白這模樣,心頭一緊,抬手碰了碰鼓起的小山包,聲音放得很輕:“……你怎麽了?”小山包死死拽著被子,頭發都沒露出來一根。江鑒之以為戚白是夜深人靜時,想起白天的事難過,而後者隻是被打著治愈的致鬱番刀得難受。他喜歡的配角,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沒活過三集!這部番畫風細膩構圖唯美是真的,發起刀來穩準狠也是真的。在其中一個身體晶體化的白發少年為了救同伴,在花海中唯美地碎成了星光似的碎片,戚白和彈幕上其他觀眾一樣,繃不住了。戚白沒想到會吵醒江鑒之,他已經很克製了,現在就是:媽的,丟臉!猛男不至於感性到為刀番咬被角深夜垂淚,但想給導演編劇寄刀片是真的。戚白緩了緩,才從被子裏探頭,一臉正直看江鑒之,問他做什麽。在被子裏捂久了,戚白臉上有因為缺氧憋出來的紅,和他通紅的臉比起來,那微微發紅的眼眶,顯得微不足道。江鑒之眼底的擔憂並未散去,問他怎麽了。戚白佯裝茫然:“什麽怎麽了?我沒事啊。”戚白在心底打定主意,要是江鑒之敢造謠說是聽見他哭了,他就用被子殺人滅口。脾氣暴的前任係草戚同學,就是這麽心狠手辣不好惹。好在江鑒之沒追問,見他神色無恙,換了個溫和的話題:“怎麽還不睡。”戚白不講道理的甩鍋:“本來睡了,被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