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戴宗的功與過

    戴宗這個人，也可算是公務員中的敗類，戴宗具體“敗”在何處？我們且看戴宗剛出場時的所作所為，宋江發配江州監獄，時任兩院節級的戴宗半個月沒見宋江送禮過來，便打算整一整宋江。首先，他對宋江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這矮殺才，依仗誰的勢要，不送常例錢給我？”這戴宗到底是好漢，收受賄賂也直截了當；其二、宋江堅決不給戴宗銀子，戴宗大怒“且打這廝一百訊棍”，看來刑訊逼供和打罵犯人這檔子事在戴宗這裏很平常；其三、宋江與戴宗論道理並講法律，戴宗怒道“我要結果你也不難，隻似打殺一個蒼蠅”。戴宗視人命如蒼蠅，說他草菅人命不過分吧。由此看來，古往今來統治階級身上那些臭毛病在戴宗身上集結得整整齊齊。索要賄賂、刑訊逼供和草菅人命等一樣不落，說他是宋朝公務員中的敗類不過分吧。

    談到這裏有人不禁要問了，這戴宗是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之一，對宋江忠心耿耿，他怎麽可能是這麽一種人呢？我們說戴宗在梁山黑社會裏確可算一條好漢，不過從政府公務員角度看隻能算一個敗類。說敗類不中聽，至少他應該算公務員隊伍中的腐敗墮落分子。身份不同，審視人的眼光不同罷了。戴宗的節級職務級別上略低於提轄，大約隻相當於排級幹部。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中如戴宗這般小公務員出身的不在少數，唯獨戴宗玩得最黑並最露骨。

    由於有吳學究的介紹信及宋江本身的名氣已經足夠大，戴宗和宋江很快成了鐵哥們兒。宋江潯陽樓題反詩犯下死罪，冒風險傳假信的還是戴宗。

    上梁山以後戴宗排名三十六天罡第二十位，在李逵、李俊和三阮之上。具體職務是總探息頭領，梁山外圍東西南北四個打探聲息的酒店都歸他管，權利可謂不小。《水滸》評論家金聖歎在評價戴宗時道戴宗除了神行一無是處，屬於中下人物。

    對於金聖歎這種評價，筆者認為不妥。的確，戴宗除了飛來飛去神行，幾乎沒有打過實質性的硬仗，也沒立過什麽明顯的大功。但這不足以說明戴宗就一無是處，更不應僅算中下人物。

    我們說兩軍對壘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如何才能做到知己知彼？打探消息和通風報信無疑是根本。在治安基本靠狗和交通基本靠走的宋朝，沒有衛星，沒有電報，也沒有電台，大量戰略信息如何傳遞？戴宗的神行法無疑在搜集情報和傳遞信息方麵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打高唐州，若不是戴宗及時請來公孫勝，宋江早完了；打華州，也是戴宗及時傳遞情報，否則魯智深和史進焉有命在……尤其是在宋江與盧俊義分兵作戰時，雙方的信息共享及情報交流幾乎全部是通過戴宗完成的。對於一場現代化高科技戰爭來說，信息戰已成為決定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冷兵器時代戰爭對信息的依賴也同樣不可或缺，戴宗在梁山集團中起的作用恰恰就是眼睛和神經中樞的作用。有了戴宗的神行術，梁山在與對手的信息戰中占盡了先機。

    戴宗的神行法是梁山一百單八將中的一個亮點，不過戴宗並非《水滸》中跑得最快的人。征田虎時汾陽之戰，有一個叫“馬靈”的也善神行術。戴宗日行八百裏，而這個馬靈號稱日行一千裏。戴宗不服氣，栓上四個甲馬跟馬靈賽跑，結果如何？追沒追上？馬靈跑出二十裏開外時，戴宗隻追出十六七裏。以這個比例推算，馬靈跑出一千裏時，戴宗剛好行得八百裏。

    戴宗在全書中沒有和人單挑的記錄，因此我們看不出戴宗的功夫到底如何，不過筆者認為他的功夫應該一般。假使戴宗功夫了得如林衝一樣，那麽足夠施耐庵大書特書一番了。戴宗的專業是跑步，他分管的工作不是在前線你死我活地打仗，而是在後方傳遞信息。故而戴宗在戰爭中的死亡概率大大低於前線的同伴們，最後成了梁山好漢中僅存的幾個碩果之一。雖是如此，戴宗的壽命並不長。征方臘成功，戴宗辭官出家，數月後在泰安州嶽廟大笑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