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立刻出手,因為我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還會有什麽玄機。

    我是忽然來的這袁氏陰陽宅,沒有提前準備,也沒有任何預兆,此刻這裏發生事情,應該不是張爾準備來對付我的……

    現在我沒出手,他也沒出手,看似一切正常,也就說明了一點,張爾想要我看?

    我精神高度集中,腦中飛速地思索判斷著。

    也就在這時,忽然又是簌簌的聲響,房梁之上有紙紮紛紛墜落而下!

    這紙紮的數量不少,不過要比正常紙紮小一些,都是一些趴在地上的“人”。

    緊跟著,又是一塊略大的紙紮落下,這是一條船!

    並且在這紙紮船之上,還有另一個紙紮人,這紙紮人身上套著青麻小褂,肩頭纏著麻繩,這竟然是個撈屍人?!

    尖細的唱腔忽而幽幽從看台上響起。

    “河中胎,陰生子,天生陰陽命。”

    “撈屍人,接陰生,始於下九流。”下一刻,紙紮人動了……

    船上的紙紮人揮動著雙臂,而趴在地麵上的那些紙紮人則是在顫抖掙紮。

    這一幕很抽象。

    不過能看得出來,這要體現的是撈屍人在撈屍。

    當初那偷壽老頭擺戲台,紙紮人唱的戲曲兒,是關於偷壽的事兒。

    這曲子裏頭唱著的卻是撈屍人接陰生,而且前頭那一句,還是說天生陰陽命?!

    他說的陰陽命……指的是李陰陽?!

    我心驚之餘,瞳孔更是緊縮起來,張爾難道是用紙紮人唱戲曲兒,想要演繹李陰陽這輩子?

    不過他又怎麽可能知曉李陰陽的一生是怎樣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忽然心頭更是一凝。

    扭過頭,我看向了堂屋位置那兩張太師椅……

    我突然知道,張爾為什麽能讓這麽多老人留下,並且還能搭戲台子了。

    他必定是沒有控製何雉的,也沒有引動李陰陽的屍體。

    這戲台,就是他的辦法!

    人死有執念,李陰陽的執念是一家人,大仇得報,他隻有惡念,可惡念的根本還是家人。

    此外便是何雉,雖說成了殃殺女罡,但是何雉的執念,必定也是李陰陽。

    她護著袁氏陰陽宅不假,可她不會拒絕張爾的這個行為,就是將他們的一生重演。

    隻不過,不拒絕歸不拒絕,這也不代表張爾能對它們做什麽。

    此時的太師椅還是空空蕩蕩的,就可以說明這一點。

    我還能活著站在這裏,也是證明了這一點。

    因為張爾若是真的引動李陰陽屍體,又控製了何雉的話,我現在早就死了!

    簌簌聲再次傳來,我再一次迴過頭。

    我曉得張爾是憑借紙紮唱戲的目的,尋覓機會,我雖然迫切想知道關於李陰陽的生平,可我更曉得,現在要打斷張爾才行!

    我猛然間抬手,要拔出腰間的鍘鬼刀!

    可偏偏就在這時,在我身側坐著的老人中,忽而有兩人同時伸出手,一人按住了我左手,一人按住了我右手!

    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加上我剛才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戲台上,竟是沒反應過來。

    我沒能拔出鍘鬼刀,冷不丁的,其中一個老人口中冒出來個似是女人的聲音。

    “聽戲!”

    我額頭上頓時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另一個老人也是神色冷漠的盯著我,他倒是沒開口,也沒有別的動作。

    更為主要的是,他們的手也沒碰到鍘鬼刀。

    他們必定是撞祟了……就是不曉得,是張爾所為,還是這聲音源自於另外一個“人”。

    我想動,可是雙手被壓住,壓根沒法動。

    並且此刻,至少有超過一半的老人,他們幾乎同時抬起頭來,目光陰惻惻地看著我。

    陰翳,殺機,兇煞!

    院子裏的溫度驟然間降至冰點。

    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從心底升起的恐懼感,這恐懼感令我幾乎忘記了唿吸……

    “好好聽戲。”那老人又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他的目光看向了戲台,其餘人的目光也看了迴去,我不敢異動了。

    這絕不是張爾的本事能辦到的!

    同樣,我的目光也到了戲台上,這會兒那些紙紮又動了。

    所有趴在地上的紙紮,全部都到了撈屍船上,下一瞬,簌簌的聲響之中,所有的紙紮又被拽上了房梁。

    再下一刻,又是一排紙紮落下。

    約莫十餘個紙紮人,都是手捧一個小小紙紮繈褓,分明是剛分娩的婦女,並且全部跪在地上。

    自她們中間的,則是一個穿著青麻小褂,纏著麻繩,不過腰間卻跨著一個大木箱的紙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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