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微皺,搖了搖頭,表示我不能告訴鄒為民。

    鄒為民猶豫了一下,又問道:“羅先生,我也曉得您做的事情不能為常人道,但是我就替同事和詩雨的其餘朋友問一句話,她跟著您,安全嗎?”

    鄒為民問這話,完全不過分。

    可這話,卻剛好問到了我的痛點,也是迴答不上來的地方。

    沉默半晌,我迴答道:“她不會有事,我以性命作保。”

    鄒為民怔怔的看了我幾秒鍾,他忽然笑了笑,似乎輕鬆了不少。

    “領導們很看中羅先生,甚至又想請羅先生去積案處理部看看,那裏頭好多懸乎的案件,線索都很滲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希望羅先生閑暇的時候過去幫幫忙,也讓詩雨迴來看看。”

    我點點頭,沒多接話了。

    迴唐誌書家裏,是鄒為民開的警車,唐誌書倒是沒跟我們一起,而是被留下來,他要和警方說剛才發生的細節,以及關於任學良的其它事情。

    唐誌書把家裏的鑰匙交給了鄒為民,等我們進屋的時候,天都黑了。

    唐家的屋子裏幽幽暗暗,雖然亮著燈,但是這燈光都蒙著一層幽綠。

    隱隱約約,耳邊似乎能聽到女人低聲啜泣。

    這屋子裏太過安靜,安靜得落針可聞,這就顯得這啜泣聲更為詭異,就像是直接出現在人的意識裏頭。

    可你仔仔細細去聽,反倒是又沒聽到……

    這種感覺,就又像是在極度安靜的時候聽到的幻聽,或者是走在某條路上覺得這裏發生過某件曾出現過的事情。

    我徑直朝著樓梯閣樓的方向走去,同時抬起右手,對其他人做了個止步的動作。

    馮軍他們停了下來,沒有跟著我繼續往上。

    我獨自一人迴到閣樓裏。

    閣樓之中沒有亮燈,在牆根的位置,卻詭異的點燃著一根蠟燭。

    地麵的玻璃渣,在蠟燭光線的輝映之下,反射著斑駁的碎芒,寒意森然。

    本來之前被平放在地上的女屍,此刻卻詭異的坐立著。

    更詭異的是,她雙眼就像是被人掰開了似的,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身上的白色絨毛滋生,幾乎覆蓋了一整張臉。

    她腹部的位置,更為詭異,就像是因為她坐起來,擠壓了裏麵的胎兒屍體,以至胎兒的雙手撐起,推著肚子一樣,在肚子表麵形成了一個輪廓。

    那柄匕首還是插在肚子正中央,沒有鬆開。

    “唐青青,剛才有個人死了。”我略微調整了一下唿吸說道。

    忽然,房間裏的燭光跳動了一下,令屋內的光線忽明忽暗,一陣晃動。

    “該死的人已經死了,你爸還活著,你媽也還活著,人死如燈滅,這世上沒有你再仇怨的人,沒有能讓你執念不散的東西,沒必要再煞氣不減,這腹中陰胎你厭惡,我會安置它,接陰之後,安心上路吧?”

    說話間,我重新將灰仙手套帶上。

    砰的一聲輕響。

    唐青青的屍體,忽然朝著後方重重地倒了下去。

    她不但倒下,甚至於握緊匕首的雙手也鬆開了,無力的耷拉在兩旁,緊閉著的雙腿也放鬆開來。

    我蹲下身,到了唐青青雙腿間,迅速的將一係列接陰的物件擺好。

    褪下唐青青的褲子,纖細勻稱的雙腿上卻滿是傷痕,我眉頭微皺。

    卻能夠想象,任學良這畜生是怎麽折磨過唐青青,她給我的感覺,就和當時的小囡一樣,隻不過兩者的選擇還是不同。

    再將唐青青腹部的衣服掀開,我注意看了看傷口,接著單手按在了她腹部。

    閉了閉眼,我清了清嗓子,脫口而出的是尖細高亢的喝聲:“產嬰靈,避陽關!”

    “胎足月,應降世……”

    “十二月,香燭貢,接陰生!”

    恍惚間,我的耳邊似乎聽到了女人痛苦的嘶吼,雙臂還有種被攥緊的感覺,可餘光之中,我的雙臂上什麽都沒有。

    我一隻手壓著女屍腹部,另一隻手接在她的雙腿間。

    接陰口訣有所變化,也是因為事情的實際情況,任學良死了,沒有父親供奉,還沒有取名,我隻能先接陰,再想胎兒的供奉辦法,或者用其他的方式來處理。

    至於唐青青,她安穩產子,應該能好好送走。

    隻不過讓我眉頭緊皺的是,應該降生的陰胎,卻久久沒有出來……

    唐青青隆起的腹部,本來那嬰兒手印的位置是撐起來的,現在卻擰作一團,就像是被攥緊了一樣。

    牆根的蠟燭晃動得愈發強烈,燭火在熄滅的邊緣,緊跟著又變得熊熊燃燒。

    我脖頸上有種細微的冰涼感,就像是有一雙小手正攀附上來,要掐斷我脖子一樣……

    我微眯著眼睛,口中再次蹦出幾個字:“月已足,胎應落,兇不減,入油刑!”

    結果脖頸上那股冰涼感非但沒有減退,反倒是更加冰冷,而且鎖緊得更厲害!

    耳朵邊一涼,似乎被人吹了口氣……我頓時皮膚上都是細密的雞皮疙瘩。

    不過我並沒有迴頭,而是飛速的從旁側抽出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白術做成的白氈!我狠狠地拍在了唐青青的腹部,低喝了一聲:“滾出來!”

    下一刻,唐青青的腹部忽然一顫。

    我手上頓時一沉,滑膩的感覺,透著刺骨的冰冷。

    低頭一看,落在我掌心中的,赫然是一具陰胎。

    隻不過這陰胎的頭臉,竟然詭異地和任學良有七八分相似。

    按道理,剛出生的孩子,都是個小老頭,即便是陰胎也不例外,很難說剛出生就覺得像是父母。

    可這陰胎,不但像是任學良,並且它的眼睛居然是睜開的。

    這麵相,竟然也是雙眼火浮!

    此外,它心口的位置有一個傷口,這應該是唐青青紮穿的。

    他是在腹中被母親殺死的。

    細微的紅色絨毛密布在其皮膚表麵,甚至它整體還給人一種玉化的質感。

    我眼皮微跳。

    未曾出生就被母體仇視甚至被其親手殺死,最後母親還要上吊自殺,寧死之後都不願意讓它出生……

    它恐怕也是因此,才直接成了血煞。

    而那麵相,證明了它恐怕會成為和任學良一樣的惡人。

    這也是命數使然,若是他出生,憑借他這種身世,從小又能討到幾分好處?

    此外,我還在它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情緒,這情緒,是極為強烈的不舍。

    甚至引動我,想要抬手將他塞迴唐青青的腹部……

    【作者有話說】

    感謝近來的各位豪賞,寧靜致遠,花兒為什麽這麽萌,又要開始寫作業,雨寶……等等一係列的讀者們,有大家的支持,著實給詭聞增光不少。今天的更新結束,老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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