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已經跟著我們了。”陳瞎子平靜的開口說道。

    苟黃這才定了定神,明顯忍下來了那股不安和恐懼。

    我左右四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柳昱咒。

    陳瞎子感官敏銳,他這樣說了,應該就不會出錯。

    苟黃抱著何小雲,順著苟家宅院的右側,朝著另一邊的山坡走去。

    他走出去相當一段距離之後,陳瞎子才示意我們跟上。

    圓月之上蒙著的那層紅霧逐漸的彌漫。

    夜空中也有了霧氣,斑斑點點的,好一個幽冷滲人。

    走過苟家宅院之後,地麵就是空蕩的草皮,腳踩在上頭發出咯吱的聲響,草皮裏頭有水,那摩擦聲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苟黃身材本就瘦瘦高高,走遠了就像是個竹竿子在晃蕩似的。

    霧氣也有濃鬱起來的征兆,我不由得加快了兩分步伐,必須確保這苟黃一直在我們的視線之中。否則的話,出點兒什麽變故都無法控製。

    莫名之間,我腦袋裏又冒出來那句話。

    老成精的黃鼠狼,抽旱煙的徐白皮……

    今天,恐怕是一場死鬥。

    上一次徐白皮處處留後手,要是他被引出來,再將他逼到絕路上,那就是處處殺招了。

    我不能有絲毫的鬆懈,至少不能夠拖後腿。

    苟黃走的並不快,約莫十餘分鍾,他上了一個小山包。

    草皮也爬滿了山包,視線之中並沒看到樹。

    我們快速跟上去,結果等我們到了山包腰側的時候,苟黃已經到了山頂。

    劉文三忽而說了句:“走快點,他下山坡就看不見了。”

    我也是心頭一凜,其實我們距離隻有二三十米,並不遠,隻不過是這山坡太矮小了而已。

    一行三人匆匆往上,苟黃不過再視線中消失了幾秒鍾,就又迴到視線內。

    他已經走到這另一側山包的腰側了。

    這山包之下竟然有一片林子,霧隱朦朧。

    隻是這一掃而過的地勢風水,讓我心頭微驚,立刻就喊了一句:“苟黃!停下!趕緊迴來!” 那片林子處於下方的凹陷地帶,占地並不大。

    而周圍則是一圈山包,幾乎和我們現在所處的山包完全等高,隻有我們正對著的那一處稍微高一點點。這就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凹陷地形,類似放大的的火山口。

    在風水之中,這種地勢叫做“沒(mo)杖。”

    山中多凹陷,形成盆地,又叫做陰來。

    其陰來陽結,入首氣潛,沉於窩底化陽結穴。若是在窩中立穴葬人,基本上是杖得窩底,酌深墓基,與脈一線,開鑿穴口,中正接氣,正中承氣,生氣沉沒。

    換而言之,這山坳之處陽氣不入,陰氣滋長,雖說有話為陰極為陽,但那也是陰能至極。

    此處的陰來之地遠遠無法達到,所以陰氣壓製生氣,若是這裏葬人,必定屍陰兇厲。

    即便是沒有葬人,那也是對邪祟屍鬼有莫大的裨益,往往聚集很多遊離孤魂,無墳之屍。

    徐白皮在這裏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當然,這陰來之地也有一處陽穴,那都在我們正對著的高處山包上了,徐白皮就算是不懂風水,也絕不可能去那光禿禿的山丘頂端。

    我思緒格外迅速,宅經這段日子已經銘記於心,想清楚這些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

    陳瞎子和劉文三也是麵色凝重,不過他們卻沒開口打斷我。

    那苟黃停頓了兩秒鍾,忽然迴頭看了我們一眼。

    他並沒有跑迴來,懷中依舊抱著何小雲。

    隻是此刻的苟黃,神色明顯有幾分不正常,他略有幾分呆滯,像是失去神誌似的。

    我麵色驟然一變:“文三叔,陳叔,出事了!快攔住他!”

    說完,我猛地朝著苟黃急追而去!

    陳瞎子和劉文三反應速度也不慢,他們跑的比我還更快。

    苟黃也陡然轉身朝著山坳處的林子裏頭狂奔。

    一邊跑,他還發出陣陣陰冷刺耳的笑聲,這哪兒是苟黃本來應該有的聲音,活脫脫像是黃皮子在發笑!

    我頭皮都乍起來了,渾身雞皮疙瘩,更是惡寒不止!

    雖說苟黃速度比不上劉文三和陳瞎子,但他畢竟在前頭那麽遠,等劉文三和陳瞎子追到山腳的時候,苟黃已經鑽入了那樹林之中!

    陳瞎子和劉文三猛地駐足下來,沒有貿然進去。

    我在幾秒鍾後追到林子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我沒有停頓,毫不猶豫的直接追入。

    事已至此,即便危險更多,我也不可能眼看著何小雲被徐白皮弄走。

    這不但沒辦法和孟欣書交代,以後也沒有引徐白皮的辦法。

    就憑他當初被張九卦一句話嚇得躲藏幾十年,這種老人精,一旦察覺到真正的危險,找他就不可能了!

    林子裏頭幾乎沒有月光,腳下濕噠噠的,踩著還有吧嗒的水聲。視線盡頭還隱約能看到苟黃。

    我緊追不敢鬆懈,這會兒陳瞎子和劉文三也繼續追進來,不過更快的,則是狼獒!

    開始狼獒還一直跟在我們身邊跑,現在它幹脆直接甩開我們,飛速的朝著苟黃接近!

    我心頭微喜,在這林子裏頭,狼獒這陰煞之物不也是如虎添翼麽?

    林子越發密集了,月光也徹底無法穿透進來,視野幾乎完全被遮擋……

    又追了半分鍾的時間,苟黃消失在了視線中……

    我們,跟丟了……

    劉文三罵了句:“操,苟家這幫癟犢子,都不靠譜。”他嗬忒了一口痰,吐在地上。

    我死死的捏著拳頭,然後才聲音沙啞的說了句:“不是苟黃不靠譜,肯定是上山失了視線的時候,有黃皮子出現過了,苟黃中了招,這才會衝下山,徐白皮太陰險了。”

    陳瞎子忽然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側耳傾聽。

    我和劉文三也頓時安靜下來。

    隱約之間,耳邊聽到了一陣陣狼獒的狂吠!

    陳瞎子灰白色的眼珠子微眯起來,他辨別了一個方向,朝著前方快速走去。

    不多時,我就看到了狼獒。

    它弓起背,全部毛發都乍立起來,還在一顆老樹下兇厲的吠叫。

    而在前邊兒不遠處,有一處稍顯空曠的地域,樹略微稀少一些。

    一顆滿是結疤的梨樹樹丫上,掛著兩根繩子。

    其中一根繩子上頭,吊著一隻小黃皮子,正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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