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兩耳嗡鳴。

    耳邊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那水和鐵的碰撞!

    看似水至柔,便是一塊石子也能驚起一片浪花。

    在這幾十裏的洶洶來勢之下,至柔之水,也變成了至剛至強!

    鏽跡斑駁的鐵牛,轟鳴之後便是嗡的一顫。

    轟隆!

    鐵牛如同離弦之炮彈,狠狠的朝著江堤大壩撞去!

    月光淒冷,洪水肆虐!

    本身的江堤大壩,應該是一個龐然大物,橫攔陽江,兜住了整個小幹龍的龍氣。

    這龐大的風水局,又是幹水成垣的支水界割!

    此刻在這滔天洪水之下,卻顯得像是一個孤零零的巨人,蹲在江中,以身體作為臂膀,阻攔洶洶來龍!

    而那鐵牛,就是開路之滾石!

    我紅著眼睛,胸口憋著一股難以泄去的鬱鬱之氣。

    包括劉文三在內,那些撈屍人在內,甚至於旁邊的馮家人,陽江的漁民,祠堂幹工的市民。

    以及走過來的馮誌榮。

    他們的臉色也都是竭盡慘白。

    這段時間,大家做了那麽多努力,幾乎都在各自能做的事情上,拚盡了全力!

    如此拚命的程度之下,竟然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這一切都是電閃雷鳴之間,我的思緒也是如此。

    何先水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其餘的撈屍人也都跪了下來。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工人,漁民癱坐於地麵。

    悲憤的情緒彌漫在江邊。

    胸腹之間的鬱鬱之氣,讓我很難受,甚至覺得渾身的氣血都在翻滾,我強忍著沒有喘氣。

    生怕破了這忍耐,就會吐出血來,然後昏倒在地。

    唯一保持神色沒有變化的就是張爾。

    他雙手背負在身後,定定的看著那鐵牛被撞飛,情緒不為所動。

    那鐵牛在拋飛之後,重重墜落而下!

    “浮屍頂牛,大屍所去,大勢若去,這鐵牛,無破壩之蠻力了。”

    同時落下的,還有張爾的呢喃。

    轟隆聲和哢嚓聲同時響起!

    我感覺我的心都被狠狠捏了一把,鐵牛撞在了大壩右側,已經接近江堤岸上的一處壩身之上!洪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從那邊瘋狂泄出!

    而本身在鐵牛之後,那股最猛的洪水,那幾十裏的幹龍猛浪,卻穩穩的撞在了大壩之上!

    洪水滔天,一瞬間似乎是遮天蔽日!

    甚至於水位高過了大壩一瞬,瘋狂傾瀉而下。

    這一幕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鍾。

    這股洪水泄去之後,雖說後麵洪水依舊,但是已經小了不少。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捂住心口,唿吸急促無比,胸口上下起伏!

    大壩!沒有倒!

    甚至擋住了這最兇的水!

    本身大壩的泄水能力,已經到達極限,反倒是旁邊被鐵牛撞毀的那一處,成了另一個傾瀉點,讓多餘的洪水排泄而下。

    鐵牛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去了何處。

    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落下,我呆站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

    所有人也呆滯了幾乎相同的時間。

    不知道是誰小聲說了一句:“沒……沒事了嗎?”

    有些癱坐在地上的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何先水也顫巍巍的站起身,他呆呆的看著那破裂的大壩一角。

    茫然的也問了一句:”沒……沒事了?”

    其餘撈屍人也起了身,他們同樣目光茫然呆滯的看著陽江。

    劉文三摸出來了一瓶二鍋頭,狠狠的將剩下酒水灌完。

    他這一口喝的太猛,劇烈的咳嗽起來,噅兒噅兒的聲音,就像是陳瞎子上身了似的!

    最兇猛的洪水泄去之後,剩下的水勢依舊大,卻也沒剛才那麽恐怖誇張了。

    江堤大壩完全可以承受的住。

    與此同時,還有刺耳的警笛聲,另一側破掉了的那處大壩之下,也不知道去了多少警車。

    馮誌榮才走到了我們身邊,他聲音略有幾分沙啞。

    “我之前有想過最壞的準備,那就是大壩破了,所以通知了不少的相關部門。畢竟江邊修祠,修塔,也需要走不少流程。”

    “本來,有關部門覺得我馮誌榮瘋了,說的一些不著邊際的胡話,修祠堂的事情沒有阻攔我,給了相應的程序,不過我要求他們疏散下遊的所有居民,卻遭到了拒絕。”

    “一直到昨天懸河上遊的大壩預警後直接坍塌,他們才有了反應,開始行動。”

    “羅先生,這一切太險了……若真的陽江的大壩破了,真的會死傷萬萬人……還好隻是一角,那邊正好還是已經疏散過的區域,本身下麵就隻有一座山,一個廠,少有人居住。”

    馮誌榮的一番話讓我迴想起來,他說的那個廠,應該就是木材廠,當初何采兒就是從那裏被衝出來,而苦兒則是另一頭的水渠之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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