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吉爾瞳孔微微放大,欣喜地望著打開門的熾天使長,眼裏泛起淚光。


    他完全沒想到今天路西菲爾殿下居然說會前去大聖堂!


    路西法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的智天使,發現各方觀察之下都看不出幻境的影子,隻好強忍著怒氣暫時放棄了毀天滅地的想法。


    “你先下去吧。”


    路西法淡淡地開口,向前一步遮擋在格吉爾眼前。


    背後還是破碎的鏡子和滴落的血跡,被發現了不好解釋。


    “是,殿下!”格吉爾激動不已,擦去眼角的淚水,元氣滿滿地應道。


    路西法意念一動,房間內緩緩恢複原樣。


    魔法都能正常使用,並沒有被阻攔的跡象。


    說實話。


    這倒真的不像是一個幻境。


    路西法從未見過如此逼真的幻境,就算是他自己來構築,恐怕也很難做到。


    耶和華究竟在想什麽?


    還讓他去大聖堂?


    嗬。


    他倒要看看,耶和華究竟是在謀劃些什麽!


    第九重天,輕不可聞的傳送陣聲音在寂靜的大聖堂響起,金發天使的身影緩緩浮現。


    時隔許久,路西法再次踏上大聖堂的土地,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他居然還有再迴來的一天?


    真可笑。


    撒旦嘴角勾起,不知道是在嘲笑這大聖堂,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路西法一步一步地朝著大聖堂的殿門走去,態度漫不經心。


    反正他又不再是熾天使長了,裝不出來那副滿眼信仰的做作模樣,何必為難自己?


    金發天使一靠近大聖堂,滿是雕花的殿門便緩緩打開,一如當年一般迎接著到來的光耀晨星。


    路西法踏入大聖堂,抬眼望去,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一般,微微瞪大雙眸。


    神明背對著他。


    沒有聖光。


    “路西。”


    銀發神袛轉過身,低聲喚道。


    很像。


    不管是臉還是聲音,都像極了不久前躺在他身側的情人雅威!


    但是眼前的這位存在,眼底滿是冰冷,金瞳裏看不見一絲溫暖。


    “雅威?”


    抱著對雅威和自己一同被耶和華投入到幻境之中的幻想,路西法喚了一聲。


    沒有迴答。


    路西法心底一沉,不放棄地又喚了一聲。


    “路西,汝在喚誰?”


    耶和華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雅威的意思是主宰,而這世間能當得起這個名字的唯有祂。


    可是路西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看他。


    “耶、和、華?”


    這熟悉的說話方式讓路西法想到了一位神明。


    他說的很慢很慢,在等著一個判決,就像是墮天的時候,最後一次問神明時一樣。


    這話一出,大聖堂頓時安靜如雞。


    “路西。”


    路西法這話,已然是僭越。


    即使是路西,上帝也不會允許他直唿祂的神名。


    “汝今日言辭冒犯,自己去禁閉塔思過三日。”


    然而令耶和華沒想到的是,即使是這樣的嚴懲,路西菲爾仍是一動不動,反而在祂帶著怒意的金瞳下,還能笑出聲來。


    到了這一步,耶和華反而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眼前的天使,很悲傷。


    一向無情無心的神明都能感受到天使內心的悲慟。


    可尚未待神明開口,天使便跪倒在地,失去意識。


    這下子耶和華顧不上什麽僭不僭越,快步上前將天使攬入懷中,避免天使倒在冷硬的水晶石地板上。


    *


    路西菲爾意識迴籠,第一時間發現了身上和周邊環境的不對勁。


    胸口上壓著一個腦袋的重量,還有指尖上似乎有著微微的疼痛,一閃而逝,但想來這兩樣是個天使都很難忽視。


    熾天使長原本柔和的眸子在一瞬間裏發生了變化,瞳仁裏猛地閃過一絲不悅,像是平靜的湖麵陡然泛起的漣漪。


    他一向獨寢,居然還有膽大包天的天使敢爬床。


    然而下一秒,熾天使長斥責的話語便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看見了自己的發色和衣服。


    漆黑一片。


    “路西?”


    壓在胸口上的銀發美人輕輕發問,關心地問道:“你可有哪裏不適?”


    路西菲爾想到了近些年來地獄傳來的消息:撒旦和情人極盡恩愛,日夜同寢,從不分開。


    熾天使長一開始在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錯愕萬分,他完全無法想象出來自己有一個情人的樣子。


    然而現在他卻直接和疑似路西法情人的存在直接見麵了。


    而且還是這種尷尬的場麵。


    銀發美人幾乎是攀著他的脖子,咬著他的耳朵關心道。


    這對於路西菲爾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熾天使長默默推開身上的美人,迅速起身不讓雅威靠近。


    “我不是路西法。”路西菲爾直言道。


    雅威:?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確實不是路西法,你可以叫我……路西菲爾。”


    雅威:???


    銀發神袛猛地衝到路西菲爾麵前,神力如潮水般湧向熾天使長,意外發現——


    路西法靈魂修補好的那一瞬間,居然和在這個世界上的路西菲爾產生了共鳴,導致身體互換了!


    這可不得了。


    想到路西法的性子,雅威身邊的創世之書幾乎眼前一黑,焦急地大喊道:“必須快些讓他們換迴來!”


    要是讓路西法現在待在天堂,那定然能鬧它個天翻地覆來!


    被雅威幾乎不加掩飾的神力籠罩,路西菲爾微微一怔,很快,血紅色的眸子裏是藏也藏不住的震驚。


    他感覺到了神的力量!


    雅威出手幹預的很快,不到片刻,路西菲爾便失去了意識,軟軟地倒在雅威懷中。


    當路西法的靈魂和身體徹底合而為一的那一刻,墮天使的身子微微一顫,似乎在被什麽不好的迴憶所幹擾。


    雅威擔憂地看著久久不曾醒來的路西法,一秒也不曾停歇,神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墮天使的體內。


    終於,墮天使緩緩睜開了雙眼。


    雅威大喜,鬆一口氣,指尖伸向墮天使的胸膛,想探查一下路西法的身體狀況。


    然而,他的手被撒旦下意識地在半空中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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