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賠笑道:“下趟不會這樣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戰時要絕對冷靜,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緒波動,都會使高手變成低手。“

    徐子陵道:“這是說來容易做來難的事,例如若你見到我被人傷了,還能將精氣神保持在那種井中月境界嗎?“

    寇仲自問辦不到,苦惱道:“但跋鋒寒那小子看來天生便是這種人。我們卻是感情豐富,究竟有其麽方法可鍛煉出這種鐵石般的心誌呢?“

    徐子陵皺眉想了一會,沉聲道:“看來隻能在生死決戰時去追尋領會,若一天未達到這境界,我們仍未可自誇高手。“

    寇仲興奮道:“但我們已知道那是什麽一迴事,在柴房苦練了那幾天後,我體內的真氣已比以前象樣多了,隻……咦!“

    兩人同時生出警兆,朝馬兒望去,一見下立時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來。

    隻見一個雄偉如山,散發披肩,身穿黃衣的巨漢,兩手似若無力地分別拍在灰兒和白兒馬頭上,可憐兩人的愛騎立時響起可怕的骨折聲,一聲不響的傾頹倒斃地上,並滑往坡腳去。

    寇仲發出驚天動地的悲叫,正要撲過去時,徐子陵暴喝道:“水中月!“

    寇仲虎軀劇震,猛然剎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飄下山坡,到了兩人尋丈許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臉如銅鑄,濃眉大眼,額上正中處生了個肉瘤,就像一隻有角的怪物,猙獰可怖。

    他的手腳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無窮的感覺。

    這時他一對巨目內厲芒閃動,狠狠的打量兩人,最後目光落到兩人遙指著他的刀鋒處,冷哼道:“憑你們也配和我宇文無敵動手嗎?“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這是生死關頭,逐漸冷靜下來,沉聲道:“配或不配,動手見個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則以平靜得連寇仲亦驚奇的語氣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恥,竟給你改了個這麽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無敵眼中掠過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後一抹,把背上的長矛取到手中,登時生出一股凜厲的殺氣,直衝過來。

    就在此刻,兩人晉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時催發刀氣,憑聯手之力,堪堪抵著這可怕的對手。

    宇文無敵掠過訝色,長矛一擺,腳下就勢搶前三步時,矛勢展開,幻作千百矛影,長江大河般朝兩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體內奇異的真氣運行到極致,感官以倍數的增強,清楚地感到對方矛影幾全是虛招,隻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實著。

    寇仲狂喝一聲,但容色卻是靜若止水,猛往前衝,運刀劈出,直取宇文無敵左肩,真氣透刀而去,發出破開空氣的尖嘯,聲勢驚人至極。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瓏剔透,比之平時練功還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對矛的來勢和速度,沒有半點遺漏,當下沉腰坐馬,一刀劈去。

    隻見對方閃電橫移,不但避過了寇仲一刀,還改變了長矛的角度和速度,轉取他的右脅。

    徐子陵原式不變,隻略微地改變了角度,“鏘“的一聲劈在對方矛尖上。

    勁氣交擊。

    徐子陵悶哼一聲,給對方長矛傳來有若千重浪湧的勁力震得整個人拋跌開去。

    宇文無敵亦不好受,隻覺這小子刀鋒傳來的真勁怪異無比,似有若無,又是灼熱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氣時,卻化作了遊絲般的細線,箭矢地射入經脈裏,勉強化去,已不由往後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閥中有數的高手,除閥主宇文傷不論外,論武功僅次於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豈知全力出手,不但殺不了徐子陵,還給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傳了出去,立要威名盡喪,不由殺機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報告寇徐兩人在瓦崗城現身後,自恃武功高強,孤身一人追來,抱定主意先下手殺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個迫出賬簿下落來。

    原來那晚登船偷賬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虧迴來,不敢說出真相,隻說賬簿先一步被兩人偷了,累得宇文無敵心存輕視,到此刻才醒覺兩人大不簡單。

    寇仲直覺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纏著宇文無敵,那徐子陵就死定了。

    那敢猶豫,使出“血戰十式“最淩厲的一式“君臨天下“,人刀化而為一,撞入宇文無敵掣起的另一圈矛影裏。

    徐子陵淩空飛跌的當兒,已知機地運行體內灼熱的真氣,到跌實地上,便彈簧般跳起來,隻見兩丈外寇仲被宇文無敵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發出刀矛交擊的鳴響,忙朝兩人衝去。

    宇文無敵卻是叫苦連天,吃了暗虧。

    原來他捉錯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時以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運起十成陽勁,去應付他以為同是偏熱的陽勁。

    豈知矛刀絞擊時,一股奇寒無比的陰氣,由寇仲刀鋒傳入。

    陰陽天性相克,宇文無敵猝不及防下,立時傷了幾道經脈,最後雖勉強化去,功力已打了個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時竟擺脫不了他。

    此時徐子陵、安然無恙地殺來了。

    宇文無敵信心頓失,因他本以為徐於陵不死亦傷,那知對方竟像個沒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駭然欲絕。

    但他畢竟乃一流高手,心神絲毫不亂,狂喝一聲,矛勢擴大,把徐子陵也卷了進去。

    更施展渾身解數,務要殺死兩人,能否取得賬簿已屬次要。

    刀矛每趟相觸,都生出嘹亮的脆鳴,倍添此戰險惡之勢。

    愈打宇文無敵便愈感吃力,隻覺對方一寒一熱,一陰一陽,使他窮於應付。

    而且兩人的真氣博大精深、玄奧莫測,似是潛力無窮,永不衰竭。

    不過寇仲和徐子陵事實上亦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而敵矛那似可無限期地繼續下去的狂猛攻勢,更形成了他們千斤重的心頭壓力,逐分消磨他們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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